宿南风_作者:兜兜麽(97)

2017-06-02 兜兜麽 种田文

  之后一屋子人围着她从头到脚都检查个透才安心,话说顾夫人仍在病中,此番带病坚持冲锋,实属难得,但见女儿已无大碍,顿时神清气慡,头不痛脚利索,看着这一屋子人自己也心烦,带头轰人,将里里外外一波又一波围观人群统统赶走,适才轻轻扇了顾南风一巴掌,眼圈红透,仍是未掉泪,“迟早被你这祸头子活活折腾死!”

  她说不出话来,只得傻笑,顾夫人嘱咐她早早休息,便起身往书房去寻顾文博。

  热闹人群统统散去,她这才发现李然同学自顾自蹲在角落里咕哝自语,回过头来才埋怨,“做你家的茶壶真可怜。”

  她方才喝过热茶,现下嗓子好过许多,却也懒得多说,只问:“你怎么来这?”

  李然搬个小圆凳坐在她跟前,摆开说书的架势,“我前些日子吃光了祭祀先皇的东西,被天皇太后责令去法门寺抄经书,这个月才抄完回来。”

  顾南风惊讶道:“抄多少?”

  李然道:“好像是《金刚经》一百遍。”

  顾南风问:“你用了多久?”

  李然答:“大约是八个月吧。”

  她便低头,无话可说,果然是李然,年岁变了懒德xing没变,今天能主动开口同她说了这样一大篓子话实在太给面子。

  她迷迷糊糊又想睡,李然坐着出神,恰是凌淑进屋来,未开口先笑过一阵,“少爷,啊,不,七姑娘总算醒了,您可不知,皇上这些日子可是天天守在咱们府里头,昨日宫里头来日,硬生生押着才肯走,七姑娘好福气,往后还不知多少好日子等着呢,可千万养好了身子……”

  后头说的是什么,顾南风倒是没再听下去,牵了牵嘴角,脑后一滴大汗。

  李然却不知有心或无意,突然间说:“皇后怀孕了你知不知道?”

  顾南风茫然。

  李然便继续说下去,“张岁寒这人太讨厌,又聒噪又任xing,脾气堪比张翼德,也只有我皇兄能受得了她。”

  她低声说:“是吗?那倒是很好。”

  李然道:“噢,生下来就是皇太子,是不是要普天同庆大赦天下呀?”

  顾南风道:“那自然是要的。”

  了

  顾南风这些日子大病初愈,身体已大不如前,当小猪似的养几个月面色才稍稍红润些。不知是否该暗自庆幸,经此一役,她渐渐消瘦,诚然可说是人比huáng花,更似chūn闺少女望chūn而变,轮廓越发纤细窈窕,倒有几分若风拂柳,行走无声的意味,谁人瞧了要叹,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只可惜是个闹心的,病了也不消停。

  一转眼又入秋,她的生日早早过了,未经大办,不过是一家人吃饭喝酒,聊聊家常而已。她这便是十七,宫里一直拖着未给消息,不派人来接也不松口放人,顾夫人渐渐焦急,只怕蹉跎了女儿家青chūn年华,顾南风却极其安逸,来便来,去便去,死都过一回,无所谓爱恨得失。

  这日微凉,秋风飒慡,顾南风乘兴附庸风雅,对镜剪分叉。即便身体虚弱,头发却是一刻不停地长,她从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发即是大不孝的概念,从前做男装打扮,总嫌弃自己头发长难打理,剪了又剪,今日乌发白衣,裙角翩跹,再剪却又生出几分犹豫,换做女儿装,做事也不利索。

  对着镜子发呆,顾南风脸比城墙厚,竟觉得自己作为女人还算有几分姿色,从某几个角度来看,还挺不错的。

  这人拿着剪刀搔首弄姿自我欣赏,门口有人惊呆,大声喊:“顾小七你要削发为尼作姑子啊?”

  她茫然回首,就望见程牧云一身戎装寒光凛冽,他本就生得俊朗,此番行装更衬得英气勃勃,勇武非凡。谁知是个傻人,自顾自目瞪口呆,大呼小叫,“皇后怀孕了你也不要这样想不开,做尼姑很幸苦!”

  她放下剪子,哭笑不得,“谁说我要出家做姑子,没ròu吃的日子我可受不了。再说皇后有喜普天同庆,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能一个劲拈酸使小xing,你穿成这样是要往哪里去?倒像个小将军似的。”

  程牧云跨进门来,走路生风,扬高了下巴,“什么叫倒像个小将军?爷本来就是将军来着。是这样啦,我爹让我去山西戍边,我娘舍不得,两人正吵着,我嫌烦就到你这里躲一躲,谁知看见你剃头,以为你想不开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