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莫寒喝掉最后一口清粥,脑中是难得的清醒,想去看一眼窗外久违了的残月,却忽然听到弥月来传话,说皇后到了,心下奇怪,她连皇帝大婚都没有出席,与皇后的jiāo流少之又少,今日她来,究竟所为何事?镶着金线的凤袍在跳跃的烛光中显得愈发贵气,与袭远一般大的女孩,已然成长为母仪天下的女人,她谦和而又高贵地微笑,询问着莫寒的病qíng,心细如尘。
一阵后宫中程序化的寒暄问答,莫寒再熟悉不过,但此刻她只是闷闷地应一声“好”,便再无多话。
兴许是真的厌倦了吧,她曾以为自己能够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时空生活得很好,但现实总是在无qíng地打压,她所无能为力的事qíng,原来还有那么多。
“其实紫玉此番到来,是有要事要求姐姐……求姐姐成全……”紫玉泫然yù泣,起身便要给莫寒下跪,而她竟也傻愣愣的坐在那,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直直地看着紫玉,像个置身事外的观众。
倒是站在一旁的弥月看不下去了,赶忙小碎步跑过去扶起紫玉,“皇后娘娘怎可如此,这不是折杀了我家主子么?”边忙不迭安慰着紫玉,还不忘用眼神示意莫寒说些慰问的话,但谁知莫寒竟跟个木头人似的,一言不发,连眼神都不曾变一下。
紫玉顺势起身,端坐在椅子上,结果亲近宫女递来的丝巾,擦擦眼角,委屈道:“世道不宁,边关战事又起……唉……”见对面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机械地点头,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不知姐姐是否知晓?”弥月两忙扯扯莫寒的袖子,将她从神游天际中拖回现实。
“啊?哦,不知道。”莫寒看看紫玉,又看看弥月,有些莫名其妙。
“这也难怪,姐姐久在病中,难免不知道外边的qíng况。”她有些诧异莫寒的呆滞,但又不好责备什么,慌忙自己打起了圆场,偷偷看一眼莫寒的表qíng,继续诉苦般说道,“这些年,年年灾荒,国库空虚,皇上初登大宝,那狡诈的女真蛮子竟趁着国之初定在淮水一带寻衅闹事,边关才平,切不能再起战端了啊……”说着说着,她竟哭了起来,泪水侵湿了半张帕子。
莫寒点点头,语调平缓。
“皇后娘娘为天下忧心,值得敬佩。”听她夸自己,紫玉一时不知如何接下去,愣了半晌才道:“唉……姐姐不知,这几日皇上也为此事忧心得很,本宫不能为皇上分忧解难,真是愧疚……”“娘娘不必如此,皇上英明,一定会将此事处理好,您就放心好了。”她开始摆弄桌上空杯,看着杯身上线条流畅的青色花纹,又出了神。
“这……本宫当然相信皇上,但……此事艰难得很哪,本宫实在不忍看着皇上为此忧心痛苦……边关战事甫平息不久,若此次再燃战火……我朝兵力、财力都负担不起啊……皇上已派人前去求和,但女真人百般刁难,不仅要再加岁贡,还要……还要与我大齐联姻,以示永享和睦……”听到这里,她明白了个大概,只是心下再无感觉,仿佛是再听别人的故事,没有文辞渲染,淡如流水。
紫玉“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楚楚可怜。
“那女真人使节竟点名要姐姐嫁去,皇上听后大怒,说我大齐决不能做如此屈rǔ之事,但眼下除了答应他们再无它法。
满朝文武皆直言相劝,不料皇上一意孤行,竟罚了进言的大臣闭门思过……现如今……现如今就只有姐姐能救得了皇上,救得了我大齐啊……紫玉在此,求姐姐成全!”语毕,俯下身子为莫寒重重磕了一记响头。
出乎意料的,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跪在眼前满脸泪痕的女人,漠然道:“这满朝文武里也包括国丈大人吧?”“不是不是,宰相大人也是极力劝阻皇上的……”这话可以换个方式说——连宰相沈鸿儒沈大人,她的亲舅舅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要将她嫁到塞外蛮荒之地,去换取一时的安逸。
“但皇上却拒不接受,执意要将我留住。
所以,娘娘今日就来游说我,想让我亲自去见皇上,自愿请嫁金国,求他以天下苍生为念,不再一意孤行,是么?”紫玉点头,露出感激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