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果子的狼_作者:周玉冰(15)

2017-05-16 周玉冰 周玉

  因而,冬天有经验的láng追捕没经验的马、牛、羊或野huáng羊,就是等它们天亮起身准备撒尿时追逐,让它们尿泡涨破身体抽搐倒地待毙。用人类经济学观点来说,láng族是聪明的投资者,懂得耐心等待商机,出手必赢。

  今夜,远离láng家族,在孤独中我思绪翻飞。

  忽然,dòng外想起一阵激烈的犬吠,估计有七八匹láng狗在dòng外狂叫,一声高过一声,一声猛过一声,声声里带有恐吓,声声透着仇恨。有的láng狗已用脚抓堵在门口的石块,没有抓动。

  这qíng形让我紧张,知道自己的身份被这些láng狗发觉了,也更清楚在这隆卡村寨发现了身份堵在dòng里是什么结果。我想趁狗不多,拼死一冲,可受伤的我拼死就是送死。

  是什么让身份泄露了呢?我猛然醒悟,是尿,刚刚撒下的一泡尿。这一泡尿带着láng的气息,láng的气息让嗅觉还接近láng的láng狗发现了。

  狗的数量越来越多,láng狗、普通狗、老狗、小狗、公狗、*都在叫,狗的叫声也让牛马羊处在恐惧之中,意识到它们的敌人——láng来了,呼子呼母的叫过不停。

  村寨的人也醒了,狗的叫声让他们感到qíng况的紧急,吆喝着,叫喊着。尤其是妇女们的 “依嗬——依嗬——”的叫喊声在夜空下极有穿透力。

  狗仗人势,人仗狗势。各种声音jiāo织在一起,带着不同的qíng绪,有的叫声透着恐慌,怕láng来了咬死家畜;有着带着威胁——告诉láng我们做好迎 战准备;有的夹着愤怒——昨天消灭了一群马,今天又来了,太贪婪太不知足;有的夹着应付——确信láng不会来,在大众中象征xing吼几下。

  各种声音jiāo织成声的海洋,淹没了整个夜晚。

  一个声音格外愤怒,格外明朗,“打不死的láng,昨天的仇没报,今天又找上门来了,敢来!老子全杀光!”说罢朝天“砰砰”几枪。

  我断定那是吉布。我想吉布愧对“打láng英雄”的称号,没看到láng群就放枪是因为失去马群心头愤火,一听láng就爆发,可见不够理智,是莽汉,徒有其勇。

  各种危险的声音反而让我镇静下来。忍着腿痛刨了一堆土,将那泡尿盖住。然后,立在那儿,收腹放腹,揣摩着狗的叫声,将一般气流从喉间发出,“汪——慌”叫起来,这一招真有效,外面的犬吠声顿时停住了,只有一两声叫得更厉害,似乎在询问,“你是狗,怎么叫得不太像?”

  天xing真是难以改变的东西。比如,láng,一张开口就能发出“欧——呜”的láng嚎声。然而要让láng叫出狗的声音真是一件艰难痛苦的事,天资差一点的láng估计练一辈子也叫不出一声狗叫。

  初步成功给了我更大的信心,我重新憋足劲,控制住喉头的发音状态,气流一冲“汪汪”奶声奶气的狗叫声惟妙惟肖。外面的狗叫声彻底停止了,开始撤退,有一匹狗还从石fèng里朝dòng里望了望,像在询问:“谁把你弄到这里来了。”

  狗叫声停了,人叫顺喊声也停了,牲畜叫喊声也停了。人们肯定想:láng给吓退了。

  隆卡村寨又在夜的怀抱里休息,偶尔传来小孩子的哭声,接下来是大人的声音:“再哭,láng又来了。”

  隆卡村的人虽然半耕半牧,但已经汉化了,他们的心理,他们的文化完全承袭着汉人。

  吃果子的láng8

  8

  珊珊和巴特搬开dòng口的石块,一缕带着chūn天气息的阳光透了进来。

  这阳光明媚,可对láng而言却是一种恐怖。但在珊珊面前,我是狗,是láng狗,必须忍受阳光对眼睛的刺激,摇头摇尾欢迎珊珊,眼里却刺激得流下了泪。珊珊一阵难过,说:“巴特,灰爱哭了,是在想家吗?他家在哪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糙原那边来的吧!”

  “他怎么受伤的呢?láng咬的吗?不像被láng咬伤的,像是摔伤的。对了,我想可能是遇到了láng,便拼命地跑,结果甩开了láng也摔伤了自己。”

  “说不定他是láng,láng群与láng群打架中受伤了。”

  “巴特,我可生气了,我说是láng狗就是láng狗,láng是凶恶的,哪有这么可爱?你再说灰爱是láng,我今后就不理你了,不做朋友。”

  巴特举起双手投降。说:“不说,不说,他是狗,天下最可爱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