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顾葭苇顾不得自己额头上的痛,连忙扶住皇帝大人,急切地问:“皇上,您没事吧?哎哟,奴婢该死……”
“够了,”见其余奴才拼命忍住不发出笑声的模样,他那张表qíng万年不变的脸忍不住变了又变,“朕没事,扶朕进去。”
顾葭苇撑着他身体的一半重量,关切地望着他,“真的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你的下巴就在我头顶……”
“闭嘴,朕都说了不怪罪。”
顾葭苇低头吐吐舌头,不再做声。
抬着龙辇的几人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恢复平静。只见那顾司侍又耍宝地张开双臂拦住了他们,还大声呼着:“等一下。让它们先走!”
司马晔挑开帘子,沉声问了句:“何事?!”语气里饱含了不耐烦和怒气,顾葭苇当是没听见,指着面前的一排蚂蚁说道:“皇上,这蚂蚁在搬家呢,仔细着不要踩到它们了。”
司马晔只觉得额上青筋止不住地跳动,昨儿个怎么就觉得这奴才好玩了?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顾司侍,你来给朕解释一下,天子何故给蝼蚁让路?!”
顾葭苇这才意识到事qíng大条了,前世从小到大见着蚂蚁搬家她都会让路,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然而今天,自己身后跟着的,可是赶着上朝,刚刚又得罪了的,皇帝!
她qiáng迫自己镇定,“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皇上以德服人,若是连群柔弱的蚂蚁都不放过,又怎能让天下百姓臣服?对于皇上来说,这天下苍生哪里还有什么贫贱高低之分,不都是你的臣子?况且这蚂蚁搬家,还是在提醒皇上,马上就会有大雨。”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司马晔有些震撼,面前这个女子背着晨光,恍惚让人看不清表qíng,但是从话语的坚定来看,一定十分从容自信,这一番众生平等的话,饶是林晨这个学富五车的大丞相,也未必说得出来!
这个女子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平时见惯了那些柔弱娇作的女子,倒令他不得不对眼前的这个心生佩服。
从容个P!顾葭苇见他又不说话了,不停地吞着口水,镇静!镇静!!他是个明君,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
只见皇帝大人放下帘子,“起驾吧,注意脚下。”
原来这个皇帝,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可怕。顾葭苇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时不时回头朝龙辇望一眼。
朝堂之上,众人一片肃静,司马晔随意地半躺在龙椅里,右手食指击打着扶手,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响声。
“怎么,平时一个个关心国家安危,连朕的后宫也要cha手一二,现在一个个的都哑了不成?”
“臣惶恐。”
“李爱卿,你来说说,这天下,究竟从何治起。”司马晔挑挑眉,柔声问道。
礼部尚书额前滑过一滴汗,这皇上今儿个是怎么了,从哪里想来些如此刁钻的问题。他出列弯腰行礼,“回皇上,微臣愚昧,还请皇上赐教。”
没被点到名的臣子也个个诚惶诚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皇帝的表qíng越发温柔,就说明他的心qíng越不顺畅。
“众卿,有谁能回答朕的问题?”
鸦雀无声,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吧。林晨位于文官之首,勾勾嘴角,就算是他,这个问题也不能答出个一二三来,看样子皇帝这回,是要治本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给了皇帝大人提示与灵感,他可不认为皇帝一夜之间,就能想到法子了。
司马晔见气氛已经达到料想中的程度,遂起身厉声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众爱卿屡次cha手朕后宫之事,是否怀疑朕统治天下的能力?!”
“微臣不敢。”
“今后看谁还敢命朕雨露均沾,大肆选秀!”
司马晔一甩龙袍,往偏殿走去。
李德海连忙高声大呼:“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晨裂开嘴笑了起来,逆着人流走到勤政殿偏门,他知道皇帝在等他。
“奴才李德海参见林丞相,林大人,皇上正在等您呢。”
他抬手虚扶了李德海一把,推门走了进去。
“微臣惶恐啊,皇上。”
司马晔一听是他,放下手中的折子,含笑问道:“怎么样,我今天的表现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