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南宫长公主茫然的重复,“我还回的去么?”
“怎么会?”柳裔抱着她上马,策马回转,顾及刘昙的伤势,不敢催马急奔。
“太后和皇上都惦记着你。”
“可是,”刘昙有些迟疑,“我的职责是和亲,如今虽然……”话未说完,便被柳裔嗤笑打断,“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我大汉有广阔的疆土,数不尽的好男儿,更有英明的君主,骁勇的将军,如何可以只将安危责任托在柔弱女子身上。”
刘昙便惊异他的豪气,心下温暖,回想着记忆中渐渐稀薄的母亲和弟弟的模样。当她离开的时候,弟弟尚是五六岁的孩子,而如今,已经成为匈奴单于提起名字就目龇yù裂的一代帝王。
“大汉……现在是什么模样?”
“大汉现在的模样很好。皇上英明,外击匈奴,内兴农耕,国家欣欣向荣,长公主此次回去,一定会喜欢。”
他们远远看见追了出来的汉军,见了两人,欢声雷动。齐声下马参拜道,“参见南宫长公主,参见柳将军。”
刘昙坐在马上,嘴角终于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感觉,又见到了暌违已久的亲人。
“我没有想到,有生之年,汉军能够打到这里。要知道,这里可是漠北。”
“人只要心存坚信,一切奇迹都可能发生。”柳裔微笑道。
匈奴王庭昔日的辉煌,已成血海。
柳裔会分出一队士兵护送南宫长公主回转大汉。然后带着其他人马,迂回兜截伊雉斜。
……
元狩二年四月十八日
匈奴中军大帐
接到摹歇飞马通报的伊雉斜bào跳如雷,“怎么可能,王庭在漠北,那群汉人怎么可能到的了?”
“可是这都是真的,”摹歇的伤势虽然经过包扎,但是脸色还是很苍白,“王庭已成废墟,契诸阏支也被他们救走。”
伊雉斜的脸变成铁青色,灭家之仇,夺妻之恨,没有人能够容忍,何况他是匈奴单于。
莫非是天亡匈奴,他忽然变的很沮丧,想他伊雉斜,自认天赋神勇,亦能听人劝谏,不失明主,为何偏偏遇上刘彻,又遭逢卫青,霍去病,柳裔几个克星?
王庭被袭,连祭天的金人都已失去,若是,消息让匈奴军队得知,只怕,军心动摇,更加一败涂地。
伊雉斜yīn狠的目光扫过摹歇,忽然道,“摹歇,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摹歇便抱拳道,“多谢单于。”
伊雉斜抽出弯刀,砍过摹歇的颈项。
摹歇的头颅跌落帐中,到死都没有明白,为何他拼死逃出王庭,还是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
伊雉斜扬声叫道,“来人。”
毡帐外,侍卫掀帘而入。
“摹歇胆大,意图行刺本单于,”伊雉斜淡淡道,“现已授首,拖下去吧。”
元狩二年四月十九日
长信候柳裔回军龙城,与伊雉斜两军相jiāo。
纵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见汉军铁骑出现在后方,匈奴人还是觉得一阵错愕。
伊雉斜看着柳裔,目龇yù裂,喝道,“匈奴的子民们,将这些踏上我们糙原的汉蛮子统统杀掉。”
两军对战数日,战况惨烈。
多年之后,提起这一战,提起丘泽骑军,连匈奴人面上都有惧色。
到了第三日上,汉军中军终于赶到。
汉军前后夹击,大获全胜。歼敌近两万人,诛匈奴左贤王,莫桓王、及相国、都尉近千人。缴获匈奴牛羊,马匹无数。
匈奴人拼死护着伊雉斜杀出重围,带着残军不足千人,向漠北逃遁,路遇护送南宫长公主的千骑汉军。
斗志弥丧,饥渴劳累的匈奴残军,如何敌的过以逸待劳的汉骑军,转瞬就被包围。
伊雉斜看见刘昙,扬声呼唤,“阿昙。”
刘昙在马上叹息,到了这个地步,伊雉斜难道以为,她会顾及夫妻qíng意,放他一马?
更何况,他们之间,本也没有什么qíng意可言。
无论是军臣单于故去之前,他看她的yín邪目光,还是军臣单于故去之后,他对她的抢夺占有。
有多少次,他在她的身上,发泄对大汉,对刘彻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