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_作者:柳寄江(220)

2017-05-16 柳寄江

  一晃眼,再见彼此,已是七年之后。那一对子女,都已长大,与他极是生疏。

  然而,年华渐渐流逝,再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再度有孕。

  所以,御医上禀的时候,沉稳如他,也不禁有些惊愕。

  这并不是一个他期盼到来的孩子,只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在父母心中,俱都划上伤痕。

  他虽是帝王,但同时,也是父亲。

  而阿娇,那样疼爱刘陌,刘初的阿娇,必然很心痛吧。

  想起阿娇昏迷前那样通彻的眼神,阿娇敏慧,又擅医,只一眼,便可意识,有什么事qíng发生。

  所以,纵然人在昏迷中,也皱着眉,脸色苍白。

  如果那日的事不曾发生,他多半会怀着复杂的心思,含笑看这阿娇再为人母,一日日慵懒,却依然淡然,最后分娩,生下孩子。

  也许,在那样复杂的心思里,到底有一丝qíng绪,叫做期待。这一回,孩子的诞生,孕育,分娩,成长,他都陪在她身边,一路走过。

  如若定要曾经得到再失去,还不如,从头就不要得到。或者,纵然得到却茫然不知。

  而他,既然已经拥有了阿娇,就再—不—允—许失去。

  这些年,他独自在未央宫,接受众人仰望。想来,真的是很无qíng的人。记得的都是自己。所以可以无顾忌的伤害。后来,得知她的消息,心下隐隐好奇,那个娇纵任xing的阿娇表姐啊,离开了亲人的庇护,会成了什么模样。

  好奇了半年,便成了一种牵挂。

  直到她归来,一日日,渐渐移不开目光。仿佛有她在身边,便心思安宁。

  直到那一日,她纵马飞驰,后来流血不止。那一瞬间,看她苍白的脸,心中大痛,无法抑制。

  这才醒悟,她已经是他生命中褪不去的一抹烙痕。

  而他,亦不想褪。

  身为帝王,他一向不违逆自己的心觉。既然心已有爱,便不计一切手段,也要将这爱留住。

  “其实,雁儿体虚,再加上上次难产,本就不适合再度受孕。就算没有这次以外,亦难以熬到分娩。”萧方淡淡道,神qíngyīn翳。

  “朕养着那群御医是吃gān饭的?”刘彻怒极扬眉,冷笑道,“至不行,萧方不是人称医术无双,连照顾自己女弟平安都做不到?”

  “现在提这个,都太迟了。”萧方垂眸,淡淡道,“天意不可为,但若是人祸,陛下身为人父人夫,便不为逝去的皇子以及卧榻的陈娘娘讨个公道?”

  “萧方,”刘彻从齿fèng里冷冷透出肃杀之意来,“你不要以为,朕不能斩你。”

  “陛下自然可以轻易斩了糙民,”萧方却在帝王极冷的注视下抬起头来,目光清亮,半分不退,“糙民却还是要问个明白。”

  “你要明白什么?”

  “当日,悦宁公主因何惊马?”

  “朕已派人详查,这是朕的家事,萧先生不必过问。”

  “雁儿是糙民的徒弟,她出了事,糙民怎能不过问。陛下若是不能保她平安,不若放她自由,彼此都痛快。”

  “萧方,”刘彻怒极,冰寒的望着他,一字一字道“你要知道,陈阿娇,是朕的妻子。”

  “来人,”刘彻转身吩咐道,“将这个刁民收押,没有朕的命令,不得释放。”

  “是。”两个侍卫上得殿来,yù将之押下。萧方冷笑道,“不劳陛下费神,糙民自行去。”

  在这般láng狈的境地下,他漠然转身,依然有着月白风轻之感。

  刘彻在殿上走了几步,念及萧方适才的话,犹自有怒,仰脸向殿外大声吩咐,“宣莫隆过来。”

  因廷尉吏张汤因故滞留长安,负责处理此事的,便是廷尉左监莫隆。

  莫隆战战兢兢的来到信合殿外,跪拜道,“臣莫隆,参见陛下。”

  陛下却不叫起,他忐忑的伏身在地,思虑着陛下心意,过了许久,方听见陛下冷冷的声音,“昨日的事,你查的如何?”

  莫隆额上便沁出汗来,反而镇静,禀道,“臣仔细检查了当日悦宁公主所骑之马,发现鞍侧下被人置了细针。悦宁公主身轻,初始时并没有触到,马便温驯。后来,拍到马鞍,牝马吃痛,这才惊奔。”

  “你查了一日,只查出这些东西?”刘彻望着殿下跪着的人,笑的冷气森森,“你若是不想要这顶上人头,不妨明言,朕不介意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