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鼎五年七月,汉军平南越,归长安。
七月末,齐王刘据便要返回齐地,往宣室殿辞别刘彻时,刘彻到底触动了一丝父子惜别之qíng,见刘据yù言又止,和颜问道,“据儿可有什么想所的?”
刘据闻言脸红了一下,却仍道,“父皇,前些日子我与皇姐在长安街头游玩,遇到了郎中令上官桀家的小姐,上官小姐资质出众,儿臣心存倾慕,觉得自己的年纪,也该成亲了。恳请父皇能为儿臣赐下这门婚事。”
“上官云?”刘彻很是意外,东巡途中,他略见过这个少女两面。虽然以他的身份,不会对臣下女眷多加丝毫注意,但就那寥寥数眼的印象来看,那是个明媚但有些空浮的少女,有些像……少女时代的阿娇。
他在心中斟酌道。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不及阿娇的。阿娇是真正骄纵任xing的女子,骄纵到了,可以藐视一切权威,连同他的帝王威仪,哪怕最后因此撞的头破血流,也一如从前。她的骄纵,是一种刻到血xing里去的骄傲。而有着这样的骄傲,她的整个人就像一只涅磐之后重生的凤凰,耀眼无比。
而上官云呢,她的骄纵,只是一种对身分的依恃。遇到比她的身份更高贵的人,也只得收敛起她的骄纵,俯首帖耳,色泽黯淡。
相较起来,他反而更看好她的庶妹,那个一直安静站在她身后的少女一些。
“据儿不后悔么?”刘彻淡淡一笑,饶有深意的问道。
刘据的心思便有些浮,他定了定心,慢慢道,“不后悔。”
“那好。”刘彻低下首去,不再看他,道,“杨得意,替朕拟旨。”
“着有先奉常上官淮长女上官云,恭敬克甚,资质秀出,聘为齐王刘据妃,待太子行大婚后,为其完婚。”
刘据叩谢了父皇恩典,接过圣旨,慢慢退了出来。
返回齐地的路上,他的小厮不解问道,“王爷要娶那上官小姐,是为了和太子殿下争一长短么?”
“那只是缘由之一。”刘据淡淡笑道。
他并不相信,刘陌那个xing子有些清冷的人,会有多么爱上官云。只是上官云长兄身居郎中令要职,掌治京师。刘陌已身居储君高位,若再得上官家女子为妻,就等于将京师如铁桶般掌在手上。普天之下,除了父皇,谁也别想再撼动他半分。
……
长安城·上官府
“怎么可能?”听了那道旨意的内容,上官云拔高声音道,五神慌乱,“我并不认识什么齐王啊。而且,我的庚帖都已经送到陈娘娘那里去了,陛下如何可以将我许给他人?”
“注意下你的说辞。”上官桀厉声斥道。又软下了神qíng,“旨意既下,陈娘娘自然会将你的庚帖拿开。”
“可是,”上官云瞪着明媚的双眸,哀伤道,“我并不想嫁齐王呀。”
“莫说你不想嫁,”上官桀苦笑,“我又何尝希望结齐王这个亲家。齐王虽是诸侯王,地位尊贵。但天下大势归太子,恐怕齐王日后不得安宁啊。”
“既然如此,”上官云泪落,抓住上官灵的手,慌乱道,“灵儿,你和陈娘娘jiāo好,和太子殿下也jiāo好,你去和他们说,让他们去劝陛下,收回赐婚意旨可好?”
“姐姐说什么呢?”上官灵骇笑,“我和陈娘娘和太子殿下能有何jiāoqíng?而区区灵儿,如何说的动他们?”上官桀亦摇首斥道,“自古君无戏言,旨意既下,婚事已成定局了。”
“只是,云儿,”他想了想,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没有见过齐王殿下么?我听说,这门婚事,可是齐王殿下亲自向陛下求来的。”
上官云怔了怔,藏梅楼上有些熟悉的容颜,忽然跳入她的记忆。“难怪。”她喃喃道,“他们本是同父兄弟,眉目中有些相似,倒也应当。”
刘彻的这道旨意,陈阿娇知道后,不过淡淡一笑,吩咐绿衣将上官云的庚帖从那叠小山中取出,不以为意。
只是刘陌的太子妃人选遴选,渐渐的迫在眉睫。
这日里,刘陌回到博望殿,他的贴身内侍成烈面色奇异,递来一张拜帖,说是上官家的二小姐上官灵求见。
上官灵,他慢慢想起了那个安静柔和的女子。上次李婕妤之事,他尚欠着她一份qíng,如今有求,倒是不好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