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信之眼神猛地收紧,“轻世已经死了,当日在雪山,很多人看到了他的尸体。”
柴梦飞呵呵笑起来,“信之啊信之,你那点小伎俩骗骗那些蠢货还可以,还想能骗得了我么?尸体可以是假的。”
柴信之沉默,的确那日太过仓促,只来得及将血ròu模糊的尸体套进顾轻世那件血衣中,便仓皇落逃,若是有心人,很容易就可以看出尸体的真假。
“不过,你对他倒是上心,”柴梦飞笑道,“那个贱人的孩子当真值得你这般对他?”
听到对方如此侮rǔ味十足地称呼着顾轻世,柴信之推断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与轻世的血缘关系,毕竟那日在雪山,云仙死前曾要求与顾轻世相认,柴梦飞只要结合轻世的年龄稍稍推算一下,便可以得出他们的关系。
“不要称她贱人!”柴信之厉声道,“云城主对感qíng至真至xing,相比而言,大哥你却是不如她!”
柴梦飞yīn桀地笑了两声,“成大事者断不可被感qíng之事缠身,信之,这便是你斗不过我的原因。”
“我从未想过与你争斗。”柴信之脸色yīn沉,“云城主是中毒而死,大哥,你敢说那毒与你无关?”
“哦?你连这个也能看出?”
“思凡,以沉水湖中仙涎糙提炼而成,男女jiāo合之时混在熏香中,有提升qíngyù的功效,但是若无解药,三月必亡。”柴信之一字一顿地说,“大哥,你此生所负云城主,来世也未必能还清。”
“负?”柴梦飞手指紧紧扣住太师椅的把手,忿恨道,“那贱人扶持我做武林盟主,你当她安得好心思?不过是想将我捧上云端再狠狠摔下来,她恨我!柴信之,你可知她有多恨我?我若不先下手杀她,今日便是你为我守灵!”
“你从不曾爱她,二十二年前便是如此,即便是怀了你的骨ròu,可是一旦妨碍到你的霸业,立即杀无赦,”柴信之摇摇头,“大哥,你太过无qíng。”
柴梦飞咬牙道,“有qíng何如无qíng。”
话不投机半句多,柴信之拿了绯衣的药丸便拂袖离去,既然已经退出风满楼,往日的剑阁便再不能住,索xing住到秦淮的一家客栈中,只待明天一早城门打开再赶回青谷。
夜色渐晚,柴信之倚在chuáng头看书,突然耳朵一动,眼睛不动声色地瞄向窗外,只见窗纸的左下方,隐约有个黑色的影子。
若换做江湖阅历不如柴信之的顾轻世,便定要以为那只是一点树影了。
没有声张,柴信之从容不迫地chuī熄油灯,和衣而卧,不消片刻,呼吸便如熟睡般沉稳绵长。
一只迷香穿过窗纸递进来,柴信之屏住呼吸。
窗户被打开,几个人影跳进来,看见裹着棉被的人影,刀剑狠狠斩下。
柴信之猛地跳起来,一脚将棉被踹向黑衣人,顺势夺过一把短刀,横手劈过,对方反应迅速,敏捷避过。
一个回合后双方对峙,柴信之看着对面蒙面的众人,眼睛微眯,“是何方朋友?”
对方领头那人面巾后一双yīn桀的眼睛,声音yīn冷,“在下瞳岛,柴公子,有人出钱买你项上人头。”
“雇主是谁?”
“大漠光明城。”
柴信之愣了一下,“……战吧。”
云磬很愤怒,非常非常愤怒。
忙活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打烊睡个美容觉,结果被一个血淋淋的人影吓到脸上huáng瓜片都掉了下来。现在是冬天啊冬天,huáng瓜很珍贵啊珍贵!
此时躺在自己chuáng上,露出肚皮上一道尺半长血口子的男人却毫无自觉。
柴信之咬着白布,含糊道,“快些fèng好,我天亮还要出城。”
毫不怜惜地将针线从他的皮ròu中抽出来,打了个结,云磬磨牙,“一个人单挑七人,你不如索xing死在外面!拖着这破破烂烂的身体落水狗一样爬到我这里来算什么英雄!”
“鬼医云磬,若教朋友在家门口死了,可是一件砸招牌的事qíng。”
“老子从来不曾有过什么招牌!”伤口终于fèng合,云磬一口气撒上大半瓶止血消毒的药粉,再用gān净的绷带将他包得像个粽子一般,狠狠道,“砸个毛?”
柴信之吐掉白布,松了口气,半天才缓过神来,望望窗外的天光,“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