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面色无辜,“你也不要这般恼羞成怒,食色xing也,及时行欢其实也没有什么过错,回头叫小辰去偷截牛鞭,让婶子炖了也是大补的。”
懒得再跟这个血口喷人的泼皮计较,老人气呼呼地装了一袋烟,平息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上车!”
苗叔赶车是好把式,破破烂烂的驴车给他赶得四平八稳,顾九揽着顾辰摇晃着昏昏yù睡,在快到红花村的时候,驴车突然停住了,睁开眼睛,“怎么了?”
只见前方的溪水边,趴着一个衣着褴褛的男人,苗叔走上前去踢了两脚,没有反应,想必是昏过去了。
顾九跳下车,在男人的包袱里扒拉半天,除了一把用破布缠起来的短剑,什么都没有,沮丧地踢他屁股一脚,“没有价值的死穷鬼,八成是饿晕过去了。”说着转身往车上走。
少年突然抓住他的衣摆,指指那个男人,再指指驴车。
“你是说把他带回去?不行,我们养不起他,”顾九抬手对苗叔一戳,“那老杂毛已经拖了我快一年的工钱了,再添一张口吃饭的话,我就只好把你卖了。”
村长苗叔气堵,“村里账上抹不开,我有什么办法?”
少年想想,又指手画脚比划半天,顾九微微蹙眉,“你说他是游侠,想跟他学武功?”蹲下去端详着男人的脸,“看这寒酸样也不会有什么高超的剑法,撑死了就会点皮毛,算了,当我吃这哑巴亏换你个开心,”拾起他那把短剑掂掂,丢进顾辰怀里,“回头把这剑当了抵饭钱。”
男人一睁眼睛就是在一间昏暗的糙屋内,眼睛晶亮的少年坐在chuáng边,手里端着温热的浓汤,看见他醒来,惊喜地咧开嘴。
“醒了?”
这才发现门口倚着一个男子,打量一下糙屋中,发现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吧。
“我叫柴三,是你们救了我?”
“我叫顾九,”男子转过身来,背光立在门内,看不清相貌,只觉得是个清秀瘦长的年轻人,不怎么亲切地说,“他叫顾辰,我们救了你,所以你要教他功夫。”
柴三抓抓头发,“我的三脚猫……”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叫他成为绝世高手,qiáng身健体而已。”说着走过来,从顾辰手里接过那碗浓汤,送到他嘴边,“算你有口福,一来就有驴ròu汤喝,益肾壮阳……”
柴三:“……”
红花村是长安城外太极山下一个偏远的小村,有一间小小的学堂,适龄的大小孩子都在这里读书,还有个别孩子是从别的山村送来,由村中拨钱请先生,因为不能按时发工钱,已经跑了八个教书先生,而顾九就是那第九个。
平时就在学堂里,偶尔也会搬着凳子坐在门口看柴三带着顾辰扎马步连拳法。年纪轻轻却懒得要死,家中大小事物都由顾辰打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别看他小小年纪,却能将不大的糙屋打理得gāngān净净。
自从有了柴三,顾九索xing连学堂也jiāo给他,如今正好chūn汛,村外的桃溪大面积涨水,顾九喜好钓鱼,便整日拿着鱼竿坐在溪边。
“chūn来便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这里真不失为一片世外桃源,可怜世人总要苦苦寻觅,”柴三高瘦的倒影出现在溪中。
“各人有各人的桃源,自在人心罢了。”
柴三靠着他坐下,老神在在地往钩上装鱼饵,笑嘻嘻,“那你的桃源在哪里呢?”
“就在这里,”顾九淡淡道,“茅屋三椽,白云一溪,贤妻顽子,此生愿足。”
柴三将鱼线甩入溪中,在石上坐定,却不去看鱼漂,转脸望着顾九清俊的侧脸。
顾九拿手肘撞他,“你往那边去些,两个人靠太近钓不到鱼。”
拎着鱼竿往远处平移了一尺,再次坐定,过了一会儿,再次望向他,“你怎么不问我的桃源在何方?”
“你们游侠儿毕生所求,不外乎是金戈铁马、仗剑江湖之类,所谓的桃源八成也得腥风血雨,既无悬念又无趣味,我问这个做什么。”
柴三碰了一鼻子灰,张口yù反驳,又咽下去,他的追求,确实如此。
清明节前是寒食,顾九蹲在屋子里折了半箩筐纸钱,又张罗几个冷菜放在食盒里由柴三挑着,一家人沿小路上了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