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自知道。”
袁蔚中gān笑,既然肚子里的蛔虫都被人数得清楚,他还是老实一点的好。不然“关心”他的师爷夫妇可能会弄个让他“败火”得下半辈子都不举的凉茶,免得他yù火攻心。
不过话说回来,这卿玄烨……还真让他很有兴趣啊。
袁蔚中留恋地看了看渐渐被夜幕笼罩的牢房,一步三回头。
深夜,终于抵不住沉重的倦意睡去的卿玄烨睡得并不安稳。
虽然袁蔚中有特别jiāo待狱头,这人不是罪犯,只是疑犯,所以在起卧用具上也不曾亏待,垫了比较厚软的褥子给他。然而曾经的经历让他对牢狱这个地方视同地狱,嗅着熟悉又陌生的劣质松油香气,听着隐约可闻的铁链声,卿玄烨在入睡后不久便魇着了,心下旁徨无依,只觉得无比的害怕,却偏又醒不过来。
恍惚间,只觉一间一间的牢房就好象恶魔张开的口,门上落下的铁栅栏有如噬人的铁齿钢牙,他一间一间地奔过去,无尽迂回的黑暗长廊却找不到出路,这下子害怕得放声大叫,却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全身都在打抖。“这是怎么回事?”
被惊醒而来的袁蔚中皱眉打量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缩在角落里乱挥乱叫不让人近身的人,那苍白的脸色说明他这次并不是装假。
“学生看,他好象对住在牢房有很沉重的心理压力,如果大人想要让他说实话,也不必用刑,只消关他几天就可。”
洪师爷仔细打量了两眼,斟酌着得出这样的结论。睡眠中魇着的人最怕是突然被人叫醒,就好比梦游症,万一在过程中被人qiáng行唤醒,恐有失魂之患,要等他自然醒来。这骗子怕牢狱就最好不过了,他醒来肯定愿意合作,不然夜夜恶梦的折磨怕不比酷刑上身来得可怕。
“他应该没入过狱才对。”
为什么这么惧怕这样的环境?他查到的卿玄烨的资料,这人狡猾聪明,专门钻律法的空子与漏dòng,除了这次被他设计关押外,倒是一次也没落在官府手上过。
袁蔚中听到师爷的分析,再看看已经出气多入气少的人,的确这样对付他比威胁用刑有效多了。难怪他开始听到自己半带调笑的说辞时,会抱舍身换取出狱的打算,并不是做假。
“要怎么样才能不惊动梦中人让他安静下来?”
“这个学生不知。不同的人在梦魇时见到不同的景象,要救赎的话有的是靠自己的力量,有的是藉助他想象中的外力。”
看卿玄烨的qíng形,自己怕是逃出不生天,要用什么样的力量让他从恶梦的深渊里平息下来,倒也是个难题。也许下次解剖的时候,应该多关注一下脑部的特殊构造……
洪师爷抚着须下的长须,陷入了沉思。
“别把念头打到我身上!就算你想查出男人为什么会爱男人,也得等到我死了,死透了以后才能解剖我。”
被他正正注视着自己脑后勺的视线盯得发寒,袁蔚中岂有不明自己这宝贝师爷的想法,反正他的尸体被预订出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唯一的胜算就是拼长命了。
见两个狱卒都按不住梦里颠狂的人,袁蔚中小心地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握住了他的左手,一股柔和的内力直透经脉——虽然这骗子没有受什么内伤,不过严格来说,这也应该算是“伤”的一种吧?
外人看不到的,内心的伤痕。
可能是他的误打误撞有效,也可能是卿玄烨本身已经折腾累了,在与他肢体接触后没多久,渐渐平静下来了,半睁开却找不到焦距的眼睛也重新闭上,整个人像畏寒的猫儿般依向身边温暖的存在,一只手揽上了他的腰,头往他怀里一拱,又复沉沉睡去。
“呼……”
总算安静下来了!不然看他的样子,一个弄不好就会发疯。
袁蔚中松了一口气,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向外摆了摆,示意大家可以离开,大半夜的被折腾醒,谁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吧?所以他只好牺牲小我,委屈自己也在牢房里窝一夜了。
“大人,切记勿失官德。二狗,陶威,你们也警醒着点儿。有时候梦游离魂症可是会杀人的。”
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本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平常连杀jī的刀子都拿不起来,一夜里却失魂杀了十七八个,问他,他只说迷迷糊糊地记得,在梦里有人递给他一把刀子,叫他切豆腐。而其实他以为在梦中切的豆腐,真实里却是白花花的人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