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就只是刚刚才知道消息而已,云飞扬竟然也已经知道了,并且,从他这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是早有安排,所以才不慌不忙。
这旧友相jiāo十余年,他的xing子自己是知道的。
他要做起事来,一向滴水不漏,而且够狠够绝,惹上了他绝对是一件麻烦事。不由得有点担心叶玄清的安危起来。
“嗯,要不是你临时变卦,我又怎么会再假他人之手。”
云飞扬没好气,对这有了qíng人就把自己十几年jiāoqíng放一边去的旧搭档也颇有微辞。
“你是真的要处决他们吗?”
随便扣上个什么非法集会的牌子,就够叫那些秀才们老实一阵子了,如果够心狠手辣,借机处理掉一两个,那么他们所谓的万人进言的大计也不过一场空谈。
秀才造反,纸上谈兵,十年都未必能成。
袁蔚中暗想一会儿自己得赶过去暗中保护一下叶玄清才行了,华英雄虽然跟在他身边,但据他的直觉,并不十分可靠。
“huáng翰林是当年那件事后,特地保留下来给那些旧臣们看的,这个倒是轻易动不得。我只不过让他们自己自动排斥新人罢了。”云飞扬淡淡一笑,盯着袁蔚中的眼睛,一字字道:“你也说过,叶玄清只不过是个骗子,素行不良。我只是让他自己到众人面前证实他是个骗子,让别人不能相信他的话而已。”
“他虽然以行骗为生,但这一件事上……他是认真的!”袁蔚中不明白自己的心慌由何而来,为什么要替那小骗子辩解,但他却知道,那些士大夫们有多讲究所谓的家世清白,虽然说叶玄清旧时出于生计,但一旦在他们面前有被证实的劣迹,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你到底利用谁对他做了什么?”
一把揪住云飞扬的衣领,只有知道这损友的计划,他才有冲过去兜转回环的可能。
云飞扬用一根手指拨开他的手,淡笑道:“利用谁,我能利用的只有你。因为叶家的仇恨太深太重,不用釜底抽薪这招,他们一定不肯死心。”云飞扬摆了摆手,白皙的指间挟着一张薄薄的huáng帛,轻描淡写地道:“我用了‘瞬间即逝’。’
瞬间即逝,是一种迷药,它的功效只在片刻之间叫人恍然出神,醒后却浑然不觉自己刚刚有短暂失神的一瞬。
他曾用过在自己身上……难怪他先前会到大明湖畔来找自己,当时还以为他是专门来炫耀他的qíng报灵通,并警告他不再cha手此事而来的。却没想到他当真会对自己下手。
利用了‘瞬间即逝’,拿出在他怀里的真遗旨再把假的放进去,再经由自己之手,把假圣旨给了跟着huáng翰林他们去鉴定的叶玄清。
袁蔚中头上青筋爆起,这老友果然够狠够绝,这一招不单只是让叶玄清拿了假圣旨去自毁名誉,还连带毁了叶玄清对他的信任。
“叶玄清一事,已无可回转,蔚中,我这是为你好。”
云飞扬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
“你……你还真是我朋友!”
袁蔚中猛然省过神来,一把抢过夹在他指间的圣旨向外就走,云飞扬也没拦他,只淡淡地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昔日的劣行已经被揭发,就连这圣旨都是假的。甚至,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叶玄清’就是当年那个叶玄清,身负血海家仇的叶相遗孤。你认为唯三日帮他的翰林院还会有人信他吗?要怪就怪他素行不良,他做了骗子,就只能是个骗子。”
“他做了骗子,就只能是个骗子。”
那么,骗了叶玄清的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不是也一辈子只能做个骗子?
这句话还在耳边缭绕着,袁蔚中才出了六扇门,一道冰冷的剑气已经抵在他脖子上了,僵硬着脖子一寸一寸地扭头看去,华英雄,果然是他,带着一身肃杀的气息站在他身后,也不多言,甚至不对刚刚在翰林院发生的事做任何说明,只冷冷地吐了一个字道:“走。”
“……”
脖子被别人架在刀上,他想不走成吗?
袁蔚中也忧心着在翰林院遭受到不公待遇的叶玄清,所以也没怎么抵抗。
只是在担心他会不会原谅自己,一时又担心他会因为受到打击太大,想不开。
行到翰林院后巷,见到独自一人跪坐在雪地上的叶玄清后,华英雄收回了剑,跟着推了一把不知道该如何措辞的袁蔚中,冷冷地道:“你自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