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在沛公,鸿门有宴。
下得堂来,师爷娘子早摆好了几味小菜,一壶好酒,好让他们主从二人对今次的案件进行商讨研究。
不过,袁蔚中对上自家师爷探究询问的眼,背上的寒毛不受控制地一根根坚挺而起,就好比跷课孩童非常不幸地与私塾先生狭路相逢——虽然百般不甘愿,也得伸出手去让人打上几板子。
“大人,此次若纯为您的‘个人兴趣’,我想你必须得给学生一个解释了。”
掂着自己的五柳长须,洪师爷皮笑ròu不笑,一双细长的凤眼寒光乍现。
他是知道自己这上司的xing子与喜好的,喜好男色虽然不是什么摆得上枱面的恶癖,但他也相信自己这上司除却喜好的xing向不同,其它仍与自己一致,并且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之前除了云飞扬一事外,从未发生过公私混淆的问题,这也之所以,让他这已经以上司监护人自居的夫子在这次事件上未能防范于未然,有感于愧对自己的大哥,袁蔚中人生的第一个夫子的嘱托。
“这个……也就是,咳,他当街行骗,不幸被我撞见。县官现管,一县之父母,所以就顺便cha手管了一管。”
大致是这样没错啦,除了他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私心外。
袁蔚中从小被这洪师爷的亲哥哥调教过,对着相似的一张面孔,总是qíng不自禁地听话得比最乖的孩子还乖。
“我不是说过您现在已经不是捕快了吗?大人千金贵体,捉拿贼人这种小事就jiāo由二狗他们去做。古语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这样就想混过关,未免太轻易,太小看他这全智全能的师爷了吧?
洪天福看着开始有些眼神闪烁的上司,如何榨出他的窘来的确是他这师爷,乃至师太——师爷的太太,共同的恶趣味啊!
“停停停!”
袁蔚中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家已经高兴地搬出厚厚一部《论语》摆在身边,随时准备开始旁征博引、长篇大论的师爷——他就不能有个职业病发作,一时半会改不过来的缺点么?
好歹他也当捕快近十年,要不是因为前搭档云飞扬那个家伙软硬兼施,加之许下无限暧昧的可能xing,他至于沦落到这动辄让人绑手绑脚的境地吗?更可恶的是,云飞扬那家伙又早被人吃gān抹净,连渣都不剩一口给他。许下的空头银票,却没有一张兑现的,害他白欢喜一场。唉,人生寂寞啊!
像他这样的人,看见窈窕淑男,小小心动一下也不成么?那他岂不是人生全无趣味,直接出家当和尚……不,gān脆直接挥刀自宫算了。
“您的凑巧也太巧了一点,偏在不肯带我们任何一个人出门的时候就遇上了。”
专门撇开众人好找艳遇?洪师爷在考虑要不要再次发扬伟大的长辈亲qíng,好让自家上司脸色灰败得更彻底。
“好了,我招了,我是觉得他很像最近邻县发生的一起诈骗案里的疑犯。邻县那个苦主是我朋友的朋友,被骗走了一颗祖传米珠佛,不敢大肆搜寻是怕犯人毁珠自保。他骗去的东西,想办法骗回来也就是了。可怜我一片报效国家的赤胆忠心,总被你看成邪念。”
袁蔚中举手投降,gān脆了当地把自己明里暗里打的算盘都合盘托出——他也想通了,在“公”字面前,还是别打任何的私心比较有利于内部团结。若洪师爷查出这骗子真的有罪,不可再瞒,依律而办就是了。
“早说嘛!”笑眯眯把砖头厚的书一合,达成目的的洪师爷同意坦白从宽,“你就敢说你没存着拿这个当威胁,好诱使别人就范的心理?”
一个人查案可不是他们海宁县的作风。他们一向是上下一心,共同进退。
身为师爷,他更有责任督促自己的上司一心为公,不能以权谋私往邪路上走。
“……”
知道就别说出来嘛!饶是袁蔚中自认脸皮不薄,也被说得老脸一红。不由得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师爷,唉,白面微须,儒雅大度,满腹经纶,身形高挑,正是自家喜欢的书生气质那款,就可惜看得到吃不着……
早察觉出他的眼神有异,洪师爷临出门前杀了个回马枪,彻底叫袁蔚中绝想断念:“别看了,再看也是徒惹伤心。其实,如大人不介意做下面那个,我也不介意想象成我娇小温柔的妻突然进化成满身横ròu的男人,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