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qíng都让你独占呢敏悦。”一向贴心似的闺蜜不客气地撕开面具,谢舞也没有了伪装的必要,新娘与伴娘贴得很近地耳语,在外人看来似是感qíng亲密,实则内里针锋相对。
“才华,事业,爱qíng,你拥有的太多太完美。我不比你差。”粉色的伴娘礼服,钉死了她作为这场婚礼的局外人的身份,“我只是要晨知道,你值不起——”
“那是我们的事。”新娘悠然地转眸,笑,“我让他知道,是你想让他知道这一切,你想让他知道我还忘不了阿迟。”“你知道他信了谁?”
她走到这一步,已经不能回头。能做的,也唯有尽她所能,去帮助自己年少青涩时的恋人——当作对过去的弥补。
依旧是完美的微笑,她骄傲地抬起头,走过谢舞身边,走向神父旁的那个男子。
她以为她设下的圈套已臻完美。
没人知道是她发的匿名信,施敏悦仍然邀请她这个“最亲密的闺蜜”来当伴娘。
但其实他们全都知道,只是不说,由着她在他们面前演戏——甚至,施敏悦还顺水推舟,却是以退为进;教她在祝永晨面前枉作小人。
她突然有种bào露在阳光下的羞耻感。
面色绯红,无地自容。
祝永晨信了谁。
不言自明。
他如期婚礼,他只有看向她时,目光柔得能化出水来。
他视她如珍似宝。
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戒指,那样的男人竟会露出松了一口气似的表qíng。
因为觉得她飞不走了?因为终于让她成为他的妻?
她看不下去这场幸福的表演,于人群喧闹中,黯然退场。
礼成,便是宾主相叙各自尽欢的时候。
换下一那套繁复的结婚礼服,施敏悦着了另一件简约却不失典雅的礼服出来陪祝永晨敬酒。
却正看到他在同那位设计她婚纱的程大师聊天。
于是凝起一丝浅笑,举杯上前相谢。
“不客气,施小姐气质非凡,和礼服相得益彰。”程子钦优雅地笑笑,意犹未尽,“这一场婚礼,真正是美人云集。叫我真想给那些小姑娘去预约设计礼服了。”
“以您的名声,自是多的人捧着钱来求您设计;竟也有让他心动到想要送上门去自荐的?”
“衣服也是要和美人的气质相衬才行,就像施小姐您这样的。”程子钦轻抿了一口酒,“要合眼缘,设计出来的衣服才会有灵气。”
“那边老凌家的小丫头,虽然还没到二十岁,气质未定,但已然美得不可方物。”目光所及,那一片公子哥儿环伺的中央,依稀可见一个薄怒含嗔的绝艳少女。
“啊,刚刚其实还有一个——”四下掠了掠,已不见叶盈盈的身影,程子钦只能语带遗憾地道,“老叶家的女儿也是,紫蝶论坛薄妆淡扫,明眸顾盼——可惜,好白菜都叫猪拱了;居然跟我那不成才的外甥凑作一对了。”
听到他说老叶家的女儿,施敏悦心里有七八分明白他指得是叶盈盈;但听到最后一句,她眉尖一动:“恕我冒昧,杜氏的公子今天也来了?”程子钦的背景,她早在祝永晨请他设计婚纱时就留心过——程家两姐弟中的一个,其姐正是嫁给了同为世家的杜氏的长子。
杜氏的公子,杜胤也来了?
可是杜胤明明传闻要与一个姓穆的女孩子结婚了呀。
那他携着的叶家的女儿是谁?
她忽然心里有些乱,思维也一时难以理清。隐隐的,仿佛有个答案呼之yù出。
“哦,那臭小子刚刚退席了。虽然是我姐夫的孩子,却十足十的像我。”虽有贬词在前,但提到杜迟,程子钦却是很得意的,“他年纪轻轻的,就敢隐掉自己的家世背景,和着卓家的独子一起去当普通人。”
“对不起,我去换一件衣服。”施敏悦好抱歉地,握不稳的酒杯溅出的酒渍染了一片裙角。
她是在逃开答案的揭晓。
纵然那些蛛丝马迹今日全部条分缕析,答案显而易见。
但她仍然没有勇气。
可身后那位程姓大师,却似乎没有体谅她的意思,声音清朗,似是含笑。
“不是杜胤,是杜家的小儿子,杜迟。”
祝永晨拿着她递来的酒杯,默默地目送着她的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