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屡次的复活,偶尔的聊天——那已经超出了一个游戏开发人员的职责。
于是接纳她的小聪明,故作不知她的小伎俩,成为她的好友。
他不知道为什幺,对于她,也有了探悉的兴趣。
然后与那一行五人一起。
看着他们笑闹,沉默地看着。
偶尔的一次心血来cháo,竟在世界频道对殊小沐求婚——出自多少真心他已经不记得,但那一刻,她的迟疑和应对,已让他明白,她和杜迟的qíng愫。
这算是来不及成长的感qíng,便被宣判终结吗?
他也曾疑惑过。
善于解析数据的脑子却对感qíng事完全没有头绪。
他的眼睛,一度只有胜利。
于他们五人相识起,眼里仿佛渐渐有了别的。
有时候会动摇,会茫然。
却不知道为什幺如此。
直到那天她来到他面前。
“我是陌晓茹。不过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陌清菀。”
这就是那个红衣如火的舞姬。
那个口舌尖利,损闺蜜不遗余力,罩闺蜜也不遗余力的女孩子。
他并不明白她为什幺执意来到他面前。
他知道自己的缺点。
寡言,沉闷。
这样活得多姿多采的女孩子应该合适在那样热闹的友人间谈笑,而不是在他身边努力找话题。
而她却好像不计较这些——或者说,她的眼底仿佛总是小心翼翼: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的恐惧来自于她不知道什幺时候她的开朗会触到他的底线,让他拒她千里之外。
那时候的她呵,一边表面勇敢着用话多来维持两人之间的气氛,一边还在心底脆弱地忐忑。
等他明白了,了解了,才在事后无限地心疼。
她也乖巧得像只猫。
他不说话的时候,看书的时候,她也默默地在一旁,不出声,不打扰他;只有长久沉默后,她会偶尔说说笑话,来试探他是否心qíng不错。
于是他学会了她说的“看书看到一定时间了一定要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这样才对身体好”。
他会在看了一会书后抬头和她谈笑。
虽然仍然是他开头,由她无限补充后续。
但至少,让她不必那幺紧张。
他的不擅jiāo流,使得那一些改变都那幺生硬。
——改变一直一个人,然后去习惯身边总是有这样一个姑娘陪着。
然后渐渐地开始和她有除了游戏以外的话说。
说他的学校生活,说计算机领域的一些趣闻,说他的人生信条……
他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单薄,取不了太多谈资。
但她每每希冀的眼,总教他将话题继续下去。
当说起他延续兄长放弃的道路,再到现在追逐着的最qiáng时,那个一向眼睛亮亮的倾听者忽然小声说——
“这样,你好像都活在别人的yīn影里呢。”
他有些讶异。
“以前是和你哥哥比赛,一直追逐着你哥哥的背影;连人生的信条,都是你哥哥教给你的,事必最qiáng;然后到了出国深造,临毕业时发现了新的对手——”
眨眨眼,她决定还继续说下去:“就连,对受受——你好像都是因为杜迟对她特殊,才对她多加关注。”
又仿佛是释怀,她笑叹了一口气:“那可真好。我也不希望你真的喜欢过受受。”
而他的惊讶,则来自于她的敏锐。
让他好像被突然间唤醒。
那些过去的茫然。
似乎确实——来自于没有自我。
“追求最qiáng和变成最qiáng的那个人的样子,不一样吧。”那姑娘说道,“你在努力变成你目标的样子。”
“过去是你的哥哥,现在是杜迟。所做的事,所选择的方向,甚至去欣赏的人……”
“人不应该为了另一个人而失去自我。”
她的声音又软又轻,却一字一句砸在他心坎上,他由着表面的平静掩饰内心的动dàng。
她说的都对。
他并不会被轻易看穿。
因为从不会与人说这些事。
就连兄长,在当初分开专业以后,便也不甚了解他。
可是他遇到了她。
便被简单直白地揭穿心事。
教他猝不及防。
可是十几年的信条,却无法被一句dòng察心事的话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