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做这种事的云飞扬本来就心慌,他是听说过自己的同伴们如何如何临危不惧,如何如何反败为胜的英勇事迹,不过事到临头,怎地完全不若他们所说的轻松?
qíng急中举起握在左手的宝剑用力砸了下去,却不知这剑的鞘也是可当钝锋的兵器,这一下顿时在玄机子头上砸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那道士大叫一声,向后仰倒,眼见着就是出的气多出的气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云飞扬看看飞溅在自己脸上、身上的血,这才害怕起来,抱着剑也不敢走正门,从后窗跳出去没命地狂奔。
家是不敢回了。
他记得陈厚昭不止一次地拍着胸口的保证,凭他家与当今圣上的关系,只要不犯杀人,是金少帮的,他都能叫他那当王爷的爹把人从牢里弄出来。
可这?换兀约菏巧比肆四兀?
不,要怕的?恢故亲握饧隆?
他从来不知道做这种事会招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偷或是抢没啥,家里有钱,也赔得起。
教训一顿不就完了——他的朋友们也都是这样说的。
可是仅仅是因为想偷一把宝剑,就犯下了血案,那温热的鲜血溅上自己脸颊的感觉恐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无目的地奔跑了一阵子,天色也早黑下来了,荒不择路的云飞扬觉得腹饥如绞,气喘如牛,只得钻进一个田陇间的破山神庙稍事休息,可是就如之前数次他想停下来的感觉一样,喘息刚定,就感觉到脸上象是有一只无形的鬼爪子,又冷又黏地揪紧了自己的面皮,并且无巧不巧,部位就在刚刚被血飞溅上的那一块。这可怕的感觉迫使他又想立刻拔足狂奔,只是现下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惊恐地睁大双眼,把自己整个人缩到神案供桌的huáng幔布里,心里不停念佛。
一定……一定是那老道士死了,现在变成鬼来抓自己了。
鬼的脚程比人快,所以他追上自己了。
来向自己索命。
这样一想,顿时觉得这黑黝黝的小庙寒气飕飕,外面的老树枝条参差着直指苍天,好象大小夜叉高举的鬼爪。
一阵微风拂面而过,眼前却有一个黑幢幢的影一闪,云飞扬吓得大叫一声,向后便倒。
再醒来,却是因为有人在自己身边架起了火堆,把一只兔子烤得喷香的味道勾动自己肚里的馋虫饿醒的。
好……饿!
可是这坐在火边烤兔子的男人看起来好高大,也好严肃,不象是会免费送人晚餐的人。
如果自己身上有钱还好,可是平常父母朋友照应惯了,他倒是常常不名一文——反正跟着陈厚昭他们到哪都有免费的吃喝招待。
打量身上值钱的东西,好象就只有他偷出来还紧紧抱在怀里的剑。
是要拿这剑去跟人换吃的,还是……
一个邪恶的念头却在他想软语求人前先攥住了他?乃枷搿?
威胁他!
这剑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到手的,而且因此而背负了一条人命。
如果只等同于半只兔子,那自己这样杀人潜逃的价值是不是也太不抵了?
看看手里明净如水的宝剑,再看看已经在火上烤得油滋滋喷香的兔子,云飞扬摇摇晃晃站起来,向看也不看一眼这边的男人走去。
“呛——”一声拔剑出鞘,云飞扬竭力做出凶恶的样子,用恶狠狠的语气以剑指着那人的背心道:“把兔子ròu分我一半。”
“这兔子是我打的,皮毛是我处理的,ròu是我烧的,小兄弟,你什么也没gān,就这样叫我分你一半?”
那男人有兴趣地打量着一身血污的他,和他手上的剑,浓浓的眉一挑,说话的声音倒是听着叫人觉得挺舒服的。
“我……我手上有剑!而且我杀过人!”
一般人都应该怕亡命之徒吧?虽然这种威胁也不见得光彩。
可他着实饿了,那一阵一阵钻鼻子的香味简直要勾走他的三魂六魄。
“武力不是万能的。比如现在,你手上的宝剑甚至不能换到一顿吃的。”
那男人老神在在地笑笑,举起被烤得焦huáng喷香的兔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张口就咬。
“唔!”
qíng急之下,云飞扬挺剑就刺,可那男人不知道怎么一转身,就把他的宝剑踏在了脚底,顺便连他整个人都制住了,保持着脸斜扭向上的姿势按在了自己腿上——简单地说,这姿势就是让他眼巴巴地看着人家张开血盆大口大块剁颐,而他自己只能闻着油香让肚子里的馋虫齐齐造反,几乎快从肚皮里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