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讥带损的说了一大通,蓝如烟这才自觉把胸臆中那一口似憋闷无措的恶气舒散。
含笑给份属上司的人见礼,跟当地县令打过招呼,再次入座。
由于三人都摆出一副要商量军机大秘的样子,在府衙内做惯做熟的下人们早就奉上茶点,悉数离开,厅内再无旁人。
「蔚中,我的身材有很烂么?」
待得只有他们几人在场,云飞扬无限委屈地向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袁县令殷切垂询——这里没外人,他就不需要维护一丝不苟的严明上司形象。
「跟半年前相比,略见丰腴。」
真难为这七品小县令了,这样奇怪的问题他还可以回答得一丝不苟,如同公务口吻。
不过……蓝如烟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为什么一个七品县令能有缘见到堂堂四品大员云统领的身体?还可以列出其与半年之前的比较?
难道说这袁县令真的是他的入幕之宾?
斜斜打眼瞧去,那两人一个英挺,一个伟岸,以云飞扬那种男女通吃的xing子而言,似乎也不是没有相配的可能……
「本官漏夜赶路,昨夜已经到了县牢审问被关押的闹事海天一色阁帮众。」云飞扬gān咳了一声,qiáng调他一直是「连夜」赶路,洗刷去他「有可能」寅夜luǒ奔的嫌疑,「打听得现在海天一色阁已经不是海老阁主主事了,目前发号司令的是他的义子海千帆。就目前的qíng况来看,此人是个野心家,也许会颠覆这么多年来海天一色阁与白道井水不犯河水的旧例,我们须尽早提防。」
转回了正经事后,倒是分析得有理有条,神色凝重。
蓝如烟却因早从韩雪凝口中知晓了这一事实,倒也不甚惊讶,只是皱眉寻思着要怎么才好把这些帮众救出来,免得落在官府手上终是不妥。
哪知云飞扬却似猜透他心中所想似的,接下来说道:「话虽如此,不到最后关头我们还是不宜与海天一色阁闹翻,能借机收拾了他们倒好,最怕弄到最后无法收拾,祸及民众。现在有这样一批现成的『礼物』在此,我和小蓝又都是这地方的生面孔,如果混进去救人并以此名义化身为探子跟他们摸进海天一色阁总部的话,总可以摸清事qíng的真相——如海阔天真的死了,也有个准信儿方便开展下一步行动。如行此计,恶人及背黑锅的角色就又要劳烦袁兄了。」
这么欠扁的分配任务方式,难得那硬气的男人却没有反对,只微微点了个头表示他知道了,一心一意只想着把人放走的蓝如烟对这个计划自然没有疑义,于是,时间定好在今夜子时劫牢。
在花厅里密谋一番,把事qíngjiāo待妥当后,蓝如烟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回去向韩雪凝复命并说明qíng况有变一事。
看看天色尚早,虽然韩雪凝不一定有耐心在船上等他到此时才复命,但这里已经接近总部,一色阁在这里当然也有联系点,通讯倒也还方便。
蓝如烟转了转眼珠子,婉言谢绝了袁县令的招待,自个儿悠哉游哉地在街上晃了半日,确认是没有人跟踪自己后,这才施施然向挑起粉红色灯笼的朱门走去,可惜,他的好心qíng完全败坏在了堪堪将踏入门的那一刻。
「这么巧啊?」
仿佛一看到他就有无穷无尽的好心qíng,云飞扬一手轻摇纸扇,另一只手还拈着两枚叮叮做响的银球,活脱一个走马章台的花花大少,正笑嘻嘻地盯着他瞧。
「……」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神出鬼没的?
就象在江淮镇,明明被甩下了的人却抢在他前面赶到海宁。
就象在现在,他确认自己没有被跟踪,而那人却知道自己会来这里。
难道说,这人的本事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哎,有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仿佛是看出了蓝如烟的疑问,云飞扬「嗒」一收扇子做出个叫人哭笑不得的结论。
也不管别人脸都蓝了,兴致勃勃地拖着不住苦笑的蓝如烟就一步迈入偎红依翠的销金窑。
第五章
「两位公子是生面孔,不知怎么称呼?」
女人变起脸来的确堪称世间一绝!
蓝如烟僵坐在桌边,对上韩雪凝转眼间已经挂上一级老鸨那温柔甜美甜蜜可人——招客用的笑容的脸,苦笑着叹气。
要说这姐儿做戏的本事一流,之前他还有怀疑,现在却是不得不信的。
一个今天早上还在船上拧他面颊、揪他耳朵,恶霸霸效仿俏夜叉的人,居然现下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淑女,还用「生张熟魏」般生得不行的口气假假地跟他打招呼,居然脸都没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