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四下人退尽了之后,云飞扬眼睛四下里咕碌碌乱转,口中的歌却越唱越大声了,隐约有着声震四邻的威力,歌词断断续续,不明其义。
过了一会儿,那上游进水的渠沟却缓缓飘来一片绿色的叶子,象是在外面的树林中不经意被风chuī落,掉入水渠的。
云飞扬的眼却亮了,拾起这片看去平淡无奇的叶子,左右端详了一下,高举起对着窗口透光处一看,果然叶面上有人以细针书穿孔,写成了几行字。那针眼极细,不是举高了对着光看,任你颠来倒去也瞧不穿上面的秘密。而且放叶之人极细心,这鲜嫩的树叶经热水一泡,到此处还勉qiáng维持其叶脉的坚挺,再过多一时,便会叫水全泡软了,成为热水中一团浓绿的叶泥。
云飞扬?赐晔樾牛邢杆剂苛艘幌拢岩妒槿嘧鲆煌攀樟耍捌鹚叩母刹寄ň涣松碜樱逊旁谝慌缘囊路闷鹄创┝耍且路献蛹茫淙豢泶笊傩恚还猛Π危┰谒砩系挂餐滋?
只可惜在海上被晒了几日,黑了不少,这人偏给他挑件黑衫儿,是谁说「男要俊一身皂」的?现在黑成一团了也没出个黑里俏的效果。
对水面顾影自怜了好一阵子,推门而出的云飞扬被自他歌声一止后从回廊赶到浴厅门的下人迎上,引往望海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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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地去这么久?」
久候堂下的蓝如烟早不耐烦,见他到了急急拉过他手,也不待通报,就向内赶。
云飞扬知自己在浴厅拖了半晌,他已着实恼怒,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任他拖着自己向内急闯,进到高处临绝顶的望海阁后,诺大的殿堂全以六角形的深色木心嵌做地面,要知树林之中就属木心最是坚硬,密度紧实,抗腐抗蛀能力比寻常木材不知道qiáng了几百倍去,极为难得。这一眼望去可容千余人之众的大堂,地板尽是用这最难取之木心嵌拼而就,大方气派,兼之高梁大柱,四面临风,一入此间即生高处不胜寒之意,酷暑顿消。
清慡的海风扑打在云飞扬刚刚洗浴出来微带热气的皮肤上,说不出的舒服,他抬眼看去,只见这么大的厅堂里人倒不少,不过多数专注于主席上分坐棋盘两旁的弈者,见蓝如烟拖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入,却只有少数人加以注目。
「少帮主,属下确有要事不得不报之父母,还请少帮主容我与家人相见。」
既进得大堂,蓝如烟因种种前事对堂上之人有再大的怨气,此时也qiáng压了下来,单膝行礼后,仍不改初衷,继续追问自己父母的下落。
「这不忙。我听说你接了一名远客至此,虽我阁一向不纳外客,但你离阁一去好几年,这里的变化不少?慵扔锌偷酱耍拇ψ咦撸卫环阋步璐丝晒实刂赜危癫豢煸眨俊?
修长的指头上掂了一颗黑子,愈发衬得那指头莹白如雪。这位于棋盘西席,长发覆面、青衣垂地的男子头也不回,声音很是温和,但其中却有一股不容抗争的力量,叫听的人不由自主就想照他的话去做。
云飞扬着实觑眼打量,无奈他一直未起身回望,只能从半侧面揣测其身型相貌——想必这位就是导致海天一色阁内乱频生,搅得外间江湖亦不太平的「少帮主」,海千帆了。
从他发话间便已知晓阁内最新发生的事,一边轻轻训斥了蓝如烟不守帮规,将外人带入;一边也举重若轻地下了决断,告之众人他的决定。这一番话主动出击,连消带打,让堂下诸人一句话也cha不得,不难料想此人胸中丘壑之深广,断不能以他年青的外表轻视。
坐棋盘另一边的是一名英气老者,生得腰粗膀阔,一看而知的海上豪客,却是在海天一色阁跟着海老帮主打天下时就大大有名的副帮主冯希山。
「少帮主教训得是!我派成立至今,从未有外客造访,属下不敢有违训示,此人姓杨名云飞,金陵人氏,我决定迎娶此人为妻,请容我禀报父母。」
蓝如烟此言一出,惊世骇俗,这下堂上诸老也顾不得观棋了,纷纷回过头来注目并肩立于堂下的二人,一时间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当然,其中最惊讶的莫过于随随便便就被人决定「迎娶」却未提前通告的当事人——云飞扬了,他把嘴张得可吞鸭蛋,一时也忘了合上,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愤怒。
蓝如烟却只看了他一眼,不改前言,垂手静立等那少堂主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