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如一潭清泉,不含一点杂质,直要渗入灵魂的最深处;五官虽只是孩单模样,但眉、眼、口、鼻却无一不是经老天厚爱jīng雕细刻而出。
小小年纪,天资的秀丽,绝色已可隐见。
云岫出一个人漫步走进大厅,就如一朵出岫的白云缓缓飘落凡间。
霎时,风云厅里全体老少,都不由心跳慢了半拍。这真的还是人吗?不会是谪落凡间的仙子,不,是仙童吧?
「晚辈云岫出拜见城主。」薄薄的唇形轻启,低柔的声音如同林中流淌而出的溪流。
「家父听闻静姨去世的消息悲痛yù绝,重病在chuáng不能前来,特遣岫出前来接静姨和弟弟回家。还望城主成全。」
风仲言定了一下神,冷冷地打量着对面的云岫出。
一个十岁的小孩子,面对大厅里几十个存心刁难的大人。
不,应该说是杀气震天的煞星。
却没有一丝畏惧。不卑不亢,表qíng既有几分哀伤又不过分夸张,分寸尺度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是真qíng还是做戏?
如果是做戏,那岂不太可怕了?
「你静姨是什么时候离开无双堡的?」
「是腊月二十。」
「云浩然在哪儿,他为什么不派人护送?」风仲言用冷得如冰样的声音责问道。
「回城主,这事要怪岫出大意了。因为当时父亲远在京都,堡里人手不太够,静姨又急着要回去过年,她说城主一定会派人去半路接她,因此我便只派了四个铁卫和两个丫鬟婆子护送她们母子。还吩咐说弟弟年幼,要他们一路上别赶慢慢走。半月前,有人在嘉州城外七十里的林子里,发现了四个护姨和下人们的尸体,我们才知道出事了。」
「哦?他们死于什么?」
「一刀毙命,尸体运回后父亲找武当叶真人看过。叶真人说凶手有意隐藏了刀法,不过他倒看出了一些东洋一刀流刀法的痕迹。」
「云浩然大过年的跑到京都去gān什么?」
这话问得近乎无礼,不过云岫出丝毫没有动气。
他淡淡地看了风仲言一眼,继续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因为岫出已满十岁,母亲想让我去京都读太学。静姨说银雪城与主管太学的张尚书一向颇有联系,这事儿跟他一说准成,就写了封信,催着父亲趁着过年去了。」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让存心找茬的一gān人等无从挑剔。
再加上云岫出由始至终宛若处子,诚诚恳恳的仪态,倒让大多数人觉得冤枉了无双堡似的。
惟有风星野,从云岫出自大哥出现让他稍稍愣了一下后,随即想起当年小姑离开时对他说的话。小姑要给他介绍的伙伴一定就是指他吧,这样的少年分享了多少小姑的关心、爱、而这些自己却永远也感受不到了……
想起这些,风星野内心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相信云岫出。
他用冰冷、愤恨的目光牢牢锁定了云岫出,以他近乎野shòu般敏感的直觉察觉到——云岫出是在做戏!
然而云岫出堪称完美的演技没有让他找到任何破绽。
看着大厅里的形势在云岫出的引导下,慢慢向着有利于无双堡的方向发展,风星野忍住内心的急灼,继续冷静地观察。他相信、只要他盯住云岫出,总可以揪住他的狐狸尾巴。
想到有一天他能撕开包裹在云岫出身上那层近似圣徒的表皮,露出他污秽的本来面目,风星野感到全身滑过一阵血腥的快意。
「既然如此,你休息两天就回去吧,你静姨生前最受家母的宠爱,我想她会很愿意永远陪着她母亲的。至于恋雪,他所受刺激过大,现在不宜移动,就留在银雪城吧!」
风仲言最后一语下了结论。
云岫出显得很为难,他稍稍皱了一下细致的秀眉,很快又舒展开来,躬身说道:
「那么,能不能让我先见一见弟弟?弟弟一向和我最亲密了。」
风仲言想了一下,转头向风星野示意,去把恋雪抱来。
风星野从父亲身旁的yīn影里走出来。第一次显露身形,他依然冷冷地瞟着云岫出,然后像一股寒流从云岫出身边刮过,几乎要将整个大厅都冻结成冰。
怎么,就是他吗?
那个藏在yīn影中,却一直不依不饶想要将自己she穿的目光的主人?那个从一进来,就让自己无时不感觉芒刺在背的人?
看来他还并不相信我哦,要不要再给他来点猛药呢?
看着风星野的背影,云岫出的嘴角滑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哼,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本来我还以为会很枯燥呢,银雪城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三岁的云恋雪当时的状况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