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无忧闭目冥思片刻,吐出一口浊气,双手移到琴弦上,指间一按、一拨、一挑,“铮……”的一声,弹响了‘焦尾’……
第五章
燕山qíng。
解无忧弹的正是名曲《燕山qíng》。随着他华丽的指法,臻于完美的技巧,广袤壮丽的燕国山水,在琴音中一一展现在听者眼前。
仅就技巧而言,无忧公子的确可称得上是出类拔萃。宁勿语(云岫出)自忖,恐怕就连自己也要逊他一筹。在弹琴上,他从未付出过多的心力,也从没觉得自己弹得就有多好,但对每个听过他弹琴的人,却是很难忘怀的记忆,原因……恐怕就在他对琴曲的诠释上。琴为心声,云岫出弹琴,从来不是为了表演,不是为了取悦他人,所以他弹得随兴,弹得洒脱,更多的是自己心qíng的释放,心灵的渴慕……所以,他的琴声总是有更qiáng的感染力,总是能打动更多的人……
一曲终了,掌声如cháo,叫好声震耳yù聋。
琴好!自己弹得也好!解无忧显然对刚才的表演非常满意,他志得意满地转过身,看向身侧静静坐着的宁勿语,问道:“宁姑娘以为如何?”
“解公子高技!这一曲《燕山qíng》弹得毫无瑕疵,不过……”微一沉吟,宁勿语接着说道:“不过勿语冒昧,想请问公子,公子所奏之燕山,是写曲人心中的燕山呢,还是公子心中的燕山?”
从一进来就未曾开过口的神秘女人终于说话了,而且开口第一句话就在质疑晋国的骄傲──解无忧。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人人都在等着看无忧公子如何反驳,连轩辕哲也被吊起了味口。
解无忧一愣,但很快回答说:“弹琴之道,当然要尽量揣摩作者的意图。理解得越深,才越能弹出曲中jīng髓。难道宁姑娘对此有不同的见解吗?”
宁勿语轻轻摇头,“勿语只是有些疑惑,再怎样揣摩,也不可能变成作者本人啊?”
此时,一旁有人再也无法忍耐一个女人来质问他们的偶像了,冷冷地刁难说:“这位姑娘既然说得头头是道,不如就请你也来弹上一曲,让大家评判一下!”
此言一出,周围之人纷纷附和,一时之间大厅之中群qíng激昂,无比喧哗。
宁勿语静静地安坐原地,对四周此起彼伏的喧闹声犹如未闻。解无忧难堪地道歉说:“对不起宁姑娘,这些人实在是太……”
“解公子无需道歉,勿语是诚心向公子讨教,与他们无gān!”宁勿语打断了解无忧的话,清清浅浅地说道,那份雍容的气度让他心折不已。
宁勿语的问题,之前解无忧还真未曾想过。从五岁束发学琴,教过他的名师不下十数位,但每个人都说要先理解作者的曲意,才能弹好琴。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这便成了一条不变的真理,再也无人质疑。今天宁勿语突然这么一问,所起的作用犹如振聋发聩一般,让解无忧头脑猛地一醒,近几年他的琴技始终无法更上层楼,难道与这有关?
沉吟半晌,他回答说:“宁姑娘所问,无忧也不能会答,不如就请姑娘也弹上一曲,我们探讨一下?”
宁勿语有些犹豫,她没计划在这里来弹琴,毕竟这里认识她的人多,太露锋芒很容易让别人识破。可是刚才,听到解无忧无懈可击的琴声,她心底的某根弦还是被挑起了,所以才问了那样一个“愚蠢”的问题,让自己不知不觉地处于了被动。她环顾四周,回头委婉地说道:“解公子,不如错过今天,我们再好好探讨?”
解无忧恍然,是啊,这里一群俗人,又闹又喧哗,在这里请宁姑娘弹琴,是太勉qiáng了!他点头同意,同时想到一个主意,回身对一直在旁看热闹的何融雪说:“何老板,聚宝轩前东主请我来时,曾答应我对‘焦尾’有权优先购买,不知此话可还算数?”
何融雪笑语盈盈,点头答应:“当然,如果‘焦尾’能在公子手中,也算明珠不暗投吧!聚宝轩买进‘焦尾’,花了七万两huáng金。如果公子能出十万两huáng金,让我们稍微有点赚头,就可拿走此琴!”
解无忧一笑,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正好十万两huáng金,递给何融雪,“请何老板点一点数,如果没有错,我就将琴取走了?”
何融雪慢慢将银票数了一遍,是没有错,正好十万两。她只能点点头,心里却是无比焦急,事qíng已经进行到这个份上,云岫出和风星野还没有出现,难道他们真的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