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卷起二人身上的大氅,谁都没有感觉到寒冷,对望一眼,齐声欢呼,奔向那梦想中的冰雪世界。
当太阳西沉时,意犹未尽的孔瑄笑着搂过正在冰面上滑来滑去的蓝徽容:“不早了,我们得趁着天未黑找个地方歇宿才行。”
蓝徽容扬头一笑:“我知道有个好地方。”孔瑄知定又是她母亲告诉过她的,二人攀上雾海西面与开天石正对着的一座山峰,蓝徽容细细辨明方向,沿着山的东侧一线巨石而行,找了数遍,才终于找到母亲叙述中的那个石dòng。
此时天色已黑,孔瑄点燃一根枯枝,擎着火把弯腰钻入那个石dòng,经过一段长长的狭窄的石fèng,步入了一个巨大的石dòng之中。
二人在石dòng内看了一圈,找到一块较平整的地方铺上虎皮和大氅,点燃火堆,用过gān粮,絮絮叨叨地说了会话,正待安睡,蓝徽容忽然拉住孔瑄的手臂:“你看!”
孔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石dòng上方一根垂下来的石柱上似隐隐刻着一些字,二人好奇心起,站起身来,无奈石柱较高,光线昏暗,看不清楚,蓝徽容来了兴致,灵机一动,笑道:“你用力把我抛上去,我去看看。”
“好!”孔瑄搂上她的腰肢,右足在地上旋转数圈,随着急转之势,奋力将她抛上半空,蓝徽容身子飞到那石柱前,可那石柱较为光滑,并无可攀援之处,恍然间看清了数个字,又落了下来。 孔瑄笑道:“看来得多抛几次!”正待再次将她抛上,却见她俏脸煞白,怔怔无语。 “怎么了?”孔瑄这段时日来从未见过她这等神色,不禁有些担忧。
“简—南—英!”蓝徽容缓缓道:“上面的字,是简南英刻下的。”
孔瑄心一跳,忙拉过她:“我们不看了。”
蓝徽容最初的惊悚过后,反而慢慢坦然下来:“不怕,不看并不代表超脱,反正我们与那些往事再无纠葛,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到底刻了些什么。”
孔瑄慡朗一笑:“容儿此言甚合我意。”步上前来,再次将她抛上,数起数落后,蓝徽容一声长叹,执起柴枝,在地上的尘土中缓缓书下一行字:“我简南英立誓,若有负清娘,定遭天谴,永堕轮回。”
想起一生为qíng所苦,为爱人所负,背负国仇qíng恨,痛失结义兄长,武功尽废的母亲,蓝徽容的眼眶渐渐湿润,孔瑄明她心思,上前拥住她,柔声道:“你母亲际遇再坎坷,至少后来与你父亲在一起的时光是幸福的,你们一家三口,相守的这么多年,那种平淡的幸福是任何权势都给不了的。” “是啊!”蓝徽容依依叹道:“母亲曾说过,经历过一切风雨之后的平淡才是真正的幸福,当时我不明白,现在才知道她是有感而发。”
她依于孔瑄胸前,轻声道:“自古权势害人,简南英负我母亲,害人无数,就为了那个皇权宝座,只是不知他午夜梦回时,可曾感到片刻的欢乐?”
她忽然来了兴致,仰头望向孔瑄:“孔瑄,我们也在这处刻上一行字好不好?冥冥中羞死那简南英。”
孔瑄望着她兴奋的双眸,微笑道:“好,我抛,你刻!”
火光跳动间,孔瑄不断将执着匕首的蓝徽容抛上半空,裙袂起舞,石屑飘飞,待二人jīng疲力尽时,那一行字终刻于石柱一侧。
二人静静躺于虎皮之上,孔瑄将蓝徽容搂于肩头,轻声道:“告诉我,刻了句什么话?” 蓝徽容合上双目,缓缓吟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孔瑄心中又甜蜜又伤楚,喃喃道:“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align="ce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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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抉择
对潭州城的人们来说,今冬印象最深刻的,除了这铺天盖地的大雪,便是那一早一晚,纵马疾驰在潭州大街上,如冰山一般散发着冷冽气息的慕小侯爷。
潭州城的人们渐渐都知道,小侯爷自蓝霞仙子被宁王带走,与西狄贼子同归于尽的消息传来以后,便再也未曾笑过,加上他的好友孔郎将神秘失踪,现在的小侯爷,无人敢靠近他的身边,就是曾经被人们看成与他是天生一对的聂蕤聂小姐,也只能默默地在远处看着他。
小侯爷重建了虎翼营,早出晚归,在城外训练着新兵,他在较场上的声音依然洪亮,却从不说一句多余的话,他整日冷面注视着训练的士兵,以近乎严酷的标准要求着这些从慕家军各部抽调来的jīng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