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得苦涩。
我,只有一个人,一颗心,非要生生地撕裂成两半么?
貂蝉用生命去爱的男子,我如何可以无动于衷?
王允在我身旁坐下,伸手,他的掌心有一枚透明的药丸,那药丸圆润透明,飘散着淡淡的幽香。
“这是解药”。
“有什么条件。”
王允的神qíng有些涩,“这是解药,也是毒药……它叫,忘qíng丹。”
“忘qíng丹……”我喃喃,“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
只要忘记,便可安然。
王允微怔,随即恢复了常色,“你明白就好。”
抬头,看向王允,我的眼神有些迷茫,“貂蝉她,吃了这个?”
那一日,她连吕布都未认出来,我便知该有蹊跷的。
“没有记忆,于她而言,是最好的。”王允低低地道。
“连你也……不记得了?”
“或许,她果然还是没有遇见我比较好,现在的她,很快乐的样子,她说,她叫乐乐。”
乐乐……
我想起那一日她和吕布的谈话。
乐乐的涵义……不是这个。
就算没了记忆,就算将那个曾经可以舍命相爱的人也忘记,却仍是记得那个无缘的孩子么?
对于那个孩子,其实她……也有不舍,也会心痛吧。
“没有记忆,于她而言,是最好的。”王允重复,仿佛是为了确认了什么一样,又仿佛是在说服自己。
心冷如他,对于貂蝉那样炽烈执拗到用生命去表达的爱意,也会动容吧。
定定地盯着他掌心的透明药丸,我的思绪有些飘忽。
吃?不吃?
吃,我便会什么都忘了,所有开心的,痛苦的,难以忘却的记忆都会被洗得一gān二净;不吃,我便只剩一年了。
没有记忆,于她而言,是最好的。王允这样说。
或许吧。
只是我,宁可痛死,也不想忘却呢。
怎么办……
“一年就一年吧。”我开口,神qíng很是平静。
王允皱眉,“宁可死,也不想忘记那个人吗?”
“不只是一个人,在这里,我有很多不想忘却的记忆”,我淡淡开口,声音有遥远,“比如某个固执的小药罐,比如……臭书生……比如望月楼……比如,那个总是一袭白衣、一脸温和的绝纤尘……”
王允微微握拳,转身拂袖。
看着他的背影,我缓缓闭了闭眼。
鼻端蓦然一阵馨香,是忘qíng丹的香味。
“吃了吧。”耳边,是他温和的声音。他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站在我榻边。
“幸福那种东西,我不要了,我啊……什么都不要了。”微微侧头,没有看他,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懒得发腻。
“如果我说……董卓回来了呢?”
我睁开眼,微愣。
王允笑了起来,眼里有淡淡的痛,他伸手递到我唇边,掌心是那颗透明的丹药,“吃了吧。”
“董卓,回来了?”我轻问。
“虎牢关大败,但是董卓,活着退回了洛阳”,王允淡淡地道。
我垂下眼帘,不语。
“为什么?一样的天煞孤星,一样的满身杀孽,为什么,我便不行?”看着我,王允一贯平静的声音出现了波澜,“当初,如果捡到你,守护你十五年的人是我,那么……今天,你会不会为我而流泪?”
会不会?会不会?
我不知道。
人哪,是感qíng动物。
“你呢,如果一开始遇到的不是我,而是貂蝉,那么今天,你会不会为了貂蝉而至死不悔?”看着王允,我轻轻开口。
王允微愣,随即浅浅笑开,“蝉儿她再也不会为我而心痛了,若董卓死了,你会原谅我么?”话题一转,王允开口。
微微皱眉,我看向王允,“什么意思?”
微凉的眼睛里的点点痛意逐渐加深,王允没有言语,抬手将我打横抱起,便向门外走去。
“带我去哪里?”我挣扎不动,只得安静下来。
“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