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沧月不言。细小翠绿的兰糙叶片以他为中心,从他的脚边不断的生长出来,地毯一般迅速层层铺叠开来,蔓延至远方。每一片极小的叶片都是通透的碧绿,半透明的叶身可窥见细密复杂的脉络和汁液的流动。叶片一圈一圈旋转起伏,波làng一般涌动,每涌动一次,汴沧月身上的金色光芒便消失出现一次,周而复始。
两生树的身形终于在暗夜之中完全的显现了出来,不再如方才一般影影绰绰。满树盛开的淡粉色花朵映着银色的月光,美得分外妖异。女子微微抬脸:“成佛成魔不过一念之间。做那清心苦yù的佛又如何能比得过自由自在的魔?可怜世间人多看不开,枉你修炼上万年,也如那些痴儿一般看不开?”
“不要看她的眼睛。”汴沧月轻轻的开了口,用仅有身边两人所能听闻的声音:“碧落而今怕是已经堕入魔道,方能在月夜下化为人形。万莫被她的眼睛蛊惑,夺了心智。”
碧落的视线扫到玄天青的身上,唇边露出一丝轻笑:“小狐狸。可想知道你的娘子心里想的是什么?”碧落话音未落,一只已经枯萎的手探进了桑娘胸前的伤口里,朦胧的灰雾便顺着桑娘胸前的伤口逸了出来,在半空中逐渐成形,水波一般抖动,渐渐变得平稳,现出画面来——人来熙攘的前门大街之上,她与王大娘不知在看着什么,突然她顿住了脚步,抬头看向大街的一角。那里汴沧月正同几个客商走过。感受到桑娘的目光汴沧月抬起了头向着桑娘的方向微微一笑。
画面顿时混乱,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呻吟低低的响在耳边。破庙之中,桑娘衣衫不整,袒露出了自己胸前的一片chūn光,双手揽住汴沧月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汴沧月眸子一沉,变得暗然幽深,低头咬住了她的颈侧。桑娘的身体,一朵金色的花渐渐浮上表面。她不耐而带有几丝狂乱的偏过头,脸色绯红,修长的双腿暧昧的抬起擦过汴沧月的腰侧。汴沧月浑身一紧,垂眼静静看着她胸前的花,修长的手指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慢慢上移引来她越发的轻吟,终于停在她的颈部,微一用力,画面顿时又暗沉了下去。
青暮色的天空,无星无月。地上一片废墟。冰冷的夜风呼啸着刮过毫无遮拦的大地。废墟之上,石化的玄天青与黑东生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汴沧月坐在废墟堆上,仰头看天。他的怀里,桑娘柔柔的依偎着,已是熟睡了过去。良久汴沧月低下了头,修长的手指慢慢掠过桑娘的脸侧,引得她似是毫无意识的动了动身子侧过脸避开汴沧月的注视。黑暗中她微微睁开了眼,流露出一丝落寞,终是又缓缓闭上。
兰糙叶片的涌动还在一圈一圈的蔓延开来。只是原本金色的光芒变得渐渐暗淡,兰糙叶的边上,不知何时开始,也渐渐弥漫起了同两生树一模一样的黑色死气。汴沧月握紧了双拳,又轻轻放开。画面上妖dòng之中,自己现出真身将她缠绕在怀,未免她被横流的妖气吞噬窒息而死,他低头轻轻吻住了她的唇。原本不过是想度一口气息。终究是舍不得,慢慢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吮吸。桑娘的手抵在他的胸前,握了握拳似要推开他,又慢慢的放开不再反抗,由得他贪恋她一时的温暖与温柔。
“你看。”
碧落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带着浅浅的不怀好意:“狐狸啊,你娘子这般的心思你可知?月幽兰,若是你争取一步,她岂不是就为你所有?缘何要成佛?自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岂不比隐忍痛苦要好得多?”
汴沧月未动。缭绕在他身上的气息金色却已褪尽。黑色的死气满天缭绕。玄天青面无表qíng的看着这一幕幕的画面,握着冰魄血刃的手被血刃所伤,淌下了细细的血流,流到刀刃半身,又被刀刃悉数吸了进去,血色光华流动。杀气四溢。
“今日我不杀她。”碧落唇边冰冷的笑意噬骨:“你想要她,我便成全你。看你又能为这个女人牺牲到何种地步。哈哈哈哈……”
“放开她!”
玄天青拔身而起,再顾不上有所顾忌,冰魄血刃腾着狐火,铺天盖地的袭向碧落。碧落头一抬,枯萎的手从桑娘的身体里收了回来,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两生树的死咒。若非同源之气不可解。汴沧月,碧落可是念在当日里你的‘恩德’给你一个成全,要与不要,全在你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