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紧走两步,将刚刚沏好的茶端上凉亭。亭子里公子爷正与来访的汴公子在下着棋。
王大娘放好茶,福了一福便转身后退。这边厢玄天青淡淡的开了口:“大娘。夫人起了没
有?”
王大娘赶紧停住了脚步:“回公子爷的话,夫人已经起了。”
“嗯。”玄天青目光紧锁在棋盘之上,淡然挥手:“你下去吧。”
“是。”
等到王大娘胖胖的身影从东园的大门消失,玄天青执起一子缓缓落下:“汴公子如何得知
这金蚕蛊杀了下蛊之人便可解?”
“在地府里待的时间长了。见着因为各种不同原因死的人与妖,总比人间多些。”汴沧月
淡笑,思考一下,缓缓也落下一子。
“哦?”玄天青修长的手指轻轻把玩着棋子,下了一记杀着:“那桑娘身上的蛊迹,也是
汴兄推测得出?”
汴沧月看了看棋盘,微笑摇头:“汴某认输就是。”语毕轻推棋盘站了起来:“蜃雾虽迷
惑人神志,然而被迷之人神志中有相通之处。换言之,汴某与桑娘所见,便是玄公子在蜃雾中
所作之事。反之亦然。”
玄天青的手微微捏紧,唇角慢慢浮起一丝冰冷的笑:“……受教了。”
“玄公子客气。”汴沧月作了个揖:“既然桑当家的已然无事,汴某便告辞了。”
“好。恕不远送。”玄天青身子不动。汴沧月微微一笑,转身下了凉亭。
“公子!”王大娘几乎与出东园的汴沧月撞了个正着,赶紧福了福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
来:“公子!丝绸行会的人来报,郭尚书已经到了平石镇。那白当家的不知去向,现在郭尚书
正在丝绸行会大发雷霆,张三爷派人来,说速迎夫人和公子前去。”
“好。你叫人备车便是。让三爷的人回去回个话,我与夫人这便前行。”玄天青淡然起
身,修长的手指微拈,无数细碎的黑色粉末从他掌间缓缓滑下。
“是。”王大娘领了命速速的去了。玄天青微微眯眼看着汴沧月消失的方向。我所见便是
你所做么?你留在平石镇,竟然为此?
出门的时候,天色不知道怎的变了,天上乌云翻卷,地上风起云涌,闷雷滚滚从天边压来,眼瞅着一场大雨便近在眼前。路上的商贩们顶着狂风在迅速收拾着自己的小摊,不多时街上的人便散得gāngān净净,空余马蹄踢踏踢踏在石板上撞击的声音。
玄天青伸手撩起车帘,淡然说了一声:“要变天了。”便不再言语。桑娘坐在马车的一角。表面上看过去qiáng自镇定,宽大的袍袖里正用力握着手绢绞着手指。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玄天青。要告诉他自己因为中了蜃雾将汴沧月错认为他的事么?如果他知道,他会怎么做?桑娘抬起眼角看玄天青一眼,他正静静的打量着车外。桑娘低下头。汴沧月说蜃雾能够勾起人的心里最恐惧和最渴望的东西。那是不是代表她最渴望的,竟然是……
“桑娘。”
突然从一旁传来的低沉嗓音让正低头沉思的桑娘一惊。抬头玄天青不知何时靠了过来,斜撑着头倚在车厢上:“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没……”桑娘紧了紧手指。要告诉他吗?如果说了,会是怎样的后果?!他会不会觉得她已经不贞。她是不是已经不贞?!
“为夫在身边,还想着自己的事qíng。”玄天青伸出一根手指勾起桑娘的下巴,有些轻佻的笑笑:“莫非我就对你这般的没有吸引力?”
桑娘接触到玄天青略带斜魅的眼神,心跳顿时变得不规则。有些惊慌的想转头,却被他伸手扣住了下巴:“桑娘。”
他的声音不再那般轻佻,变得认真起来:“你已经意识到了,为什么还要逃避?”
“……天青……”桑娘yù言又止,心里若刀煎火熬一般。听见她的轻唤,玄天青眸子一沉,偏头便吻了下来。桑娘的脑海里骤然闪过自己与汴沧月在蜃雾里的吻,几乎是下意识的偏头躲开。玄天青顿时不动,车厢里的温度瞬间降至零点。
桑娘咬咬下唇,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坦白:“天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