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邻_作者:巫羽(104)

2017-05-09 巫羽 种田文

  小童再次递来一盏茶,李果端详茶沫,觉得像片山水,只是一瞬,又似云雾般淡化虚无。

  “在齐和茶坊,你身边那位女子是烟花女子,你怎会和她在一起?”

  赵启谟果然还是提起这么件事,李果低头沉默,相当惆怅。

  “你不说也无妨。”

  见李果无地自容的样子,赵启谟不想bī问他。

  “jì馆、花茶坊这些去所,纵有千金,也有花完之时,况且,要是染得一身病,一生也将毁去。”

  赵启谟的父兄都是官员,向来不逛jì馆,赵启谟在京城时,曾和友人去过官库喝酒,他也只是去吃酒。官库的官jì极其美丽,擅歌能舞,但赵启谟也只是看着听着,和她们并无体肤之亲

  “反正说了你也不信。”

  李果小声嘀咕,心里是不满的,说得好像他就是去狎jì了,而且还即将毁掉人生。他果贼儿,连妹子的小手都没牵过——啊,虽然似乎初吻没有了。

  赵启谟本来端起茶盏,一听这话反倒笑了,问:“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不信?”

  李果一股脑抓过桌上摆放的点心,往嘴里塞,他心qíng不好时,只要随便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就能舒心。何以解忧,唯有吃。

  见他这样,赵启谟知道是真冤枉他了。李果吃完一嘴的东西,探手又要拿赵启谟跟前的一盘桂花苏,赵启谟一把握住李果的手。

  赵启谟的手指平滑温暖,指尖圆润,常年gān活的李果,手指粗糙,指节凸起。

  “等茶来。”

  赵启谟吃东西一口吃完,才会再接一口,细嚼慢咽,李果这样往嘴里狂塞东西,怕是要噎着。

  “你可以亲口问我,何必派阿鲤跟踪我。”

  李果想起他和绿珠说的那些话,想必都被阿鲤听去,还不知道阿鲤跟启谟怎么说咧。

  这样的指责不无道理,赵启谟默然。

  “只要是你亲口问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将手从赵启谟的把握中抽出,李果一时激动,以至错口。当时赵启谟问他是否认识胡瑾,他不是说不认识吗,根本没说实话。

  毕竟都已长大,赵启谟也好,他也好,再不似年幼时的生活那般单纯。

  “这是我的不是。”

  赵启谟不吝啬去致歉,做错的,便是错了。

  他待人还算坦诚,做事也光明磊落。独独对于李果,他始终不够坦诚,明明能走直路,他偏偏绕弯道。

  听到赵启谟的歉语,李果又觉不好意思,他平和qíng绪,手里捏块桂花苏缓缓说:

  “我在jì馆给酒客跑腿、差遣,夜里才去。”

  李果也不清楚这样低下的职业,启谟是否知道。

  “白天在珠铺当伙计,夜里还去jì馆当闲汉?”

  赵启谟这人见多识广,自然知道有许多人,不只是jì女,依附着jì家生活。

  “嗯,每夜钱不少,所以我……”

  李果压低头,不敢直视赵启谟,怕被责备。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赵启谟已不知道是该为李果庆幸,还是把他骂一顿。

  “我就在jì馆里认识绿珠,就是齐和茶坊的那位女子。”

  李果一股脑地往外说。

  “她先前生病好几天,一直想看齐和茶坊的蔷薇,我就带她过去。”

  李果没有说他手上的伤,是因为帮助绿珠才受伤。

  赵启谟一阵沉默,他知道李果爱钱,不辞辛苦,只要有钱挣。然而jì馆跑腿这种事,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将会自毁前程。

  以世俗人的目光而言,去吃花酒狎jì反倒是寻常事——除去官员要谨慎,然而到jì馆给人跑腿,比走卒之流还要低贱几分。

  “珠铺的人想必不知晓,若不早将你赶出去。”

  许久,赵启谟摇了摇头,终于开口说话。

  “我……”

  李果一噎,脸上才开始有慌乱的神色。

  “yù人勿知,莫若勿为。”

  赵启谟看着凉去的茶汤,以他的阅闻,jì馆跑腿这是非常严重的事qíng。

  “我再不去了。”

  李果看着赵启谟神qíng凝重,也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大错事。

  “不只是怕被珠铺的人知道,你果贼儿不会当一辈子伙计,往后如果成为一位商贾,却被他人认出曾在jì馆跑腿,这便像白帛上的墨点,难以清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