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邻_作者:巫羽(69)

2017-05-09 巫羽 种田文

  若不是亲眼所见,怎能相信,人世竟有如此神奇的事物。

  眼前一幕仿佛是梦。

  官船上,除去杨提举一家,还有刘通判,赵启谟,老赵,赵夫人。

  这么大堆人,全仰头站在船头,脸上露出或惊喜或恐惧的表qíng。

  忽然人群骚动,海船猛烈摇摆,官船上女眷们吓得花容失色。

  “刚定是摆动鱼鳍尾巴,才引起海水震动。不必害怕,大鱼体力衰竭,水浅体硕,无力挣脱。”

  杨提举神闲气定,不枉是位市舶司提举,见多识广。

  众人心神这才安定下来。

  赵启谟走至船尾,探头观看海大鱼的尾巴。他发现这是条扁平的鱼,有着青灰色的表皮,形状颇类似鲸鱼,只是大得不可思议,虽然没有工具测量,目测也在二十一丈以上,说像座岛屿,并不夸张。

  看见鱼尾巴微微抬起,水面上dàng起层层涟漪,赵启谟赶紧抓住船身,果然随即一波摇晃袭来,这只海大鱼太过庞大,稍微动弹,就要波及停在它四周的船。

  也就船身摇dàng之际,赵启谟看到同样在海大鱼尾巴处,停泊的一艘小船。那小船乘客拥挤,船上站着李果。

  赵启谟居高临下,看向李果,李果仰头也发现了赵启谟。

  四目相对,还在思虑是否打个招呼的赵启谟,发现李果扭过脸,不理睬他。

  心想,这段时日的疏远,想来让李果不快。

  也难怪李果好些日子都没去赵宅。

  距离离开此地,也不过一旬,老赵决定将赵夫人和赵启谟先行送回京,这样,赵启谟能赶上县学的考试。

  离开闽地,意味着此生可能都不会再抵达这里,此地离京城太远,且位于边东南一隅。

  当初老赵跟赵启谟说的云泥殊途,赵启谟一直没有忘记,也不曾忘记。

  孩童时光即将像一辆逆向奔驰的马车一样,一去不返,没有什么能留住。

  就是有缘分,还能再相遇,也不复再有往昔的亲昵欢乐。

  年幼时,身份的界线淡薄,没有多少忌讳,年长后,将是另一番qíng景。

  赵启谟不忍见到成年后的李果平庸、市侩的模样,不忍心有朝一日相逢,李果再无法喊他一声:启谟。而躬身尊唤官人,舍人,眼底满是由身份差距而导致的谦卑维诺。

  如是这般,那便相互忘记也好。

  这些都是长远以后的事,近在眼前的,是别离的到来。分离总是艰难,甚至让人难堪。

  哪怕有着与年纪不相符成熟的心智,赵启谟仍不愿去直视,有着逃避心理。

  仰头,看着这头遨游汪洋的霸王,被囚禁于这浅浅的水湾,垂死挣扎,无声悲鸣,何等哀戚。

  十四岁的赵启谟,心中也不禁被忧愁纠缠。透过周身的嘈杂,海风袅袅拂过发丝、半空中白色海鸟的翅膀,回绕在海港,扬往大海,在那惊涛骇làng之处,千丈深渊之下,才是这神奇生命的归处。

  突然又是一阵哗然声响起,几千人在呼叫、在激烈jiāo谈。赵启谟脚下的船,正在驱离海大鱼的身躯,赵启谟前往船头,刘通判说:“小公子,挨得那般近,不怕海大鱼吗?””赵启谟摇摇头,他不觉得可怕,这只是头绝望的困shòu。

  “那些人在做什么?”

  此时海船离大鱼有一里之远,能看到鱼身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许多梯子,黑豆一般的身影,三五成群在鱼身上爬动,看的人胆战心惊。

  “无赖小儿,鱼还没死透呢,便想上去割ròu。”

  杨提举对此地的刁民深有感受,胆肥不怕死,惹事生非。

  “让百姓退二里之外。”

  扬提举吩咐随身侍从。

  官船的鼓声响起,旗手在瞭望台上挥舞彩旗。

  然而在如此混乱嘈杂的场面下,鼓声被淹没,就是有人看到旗手打旗也若无其事,人们根本不听从。

  不会,人群又是一阵惊叫,船身摇摆,紧挨海大鱼的众多船,竟被大鱼激起的水波打翻,连攀爬海大鱼脊背的顽童刁民们也一并被甩下水。

  赵启谟奔向船尾,寻觅李果搭乘的小船,看到那小船已经退出来,只是船身自重大,làng急的qíng况下,划得很慢。

  “果贼儿,让船快些出来!”

  赵启谟着急挥手,他有不详预感,果然脚下的震动加qiáng,赵启谟抓紧船身,还是被颠簸得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赵舍人,船尾颠簸,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