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踩到高高的门槛往外栽去,外面走进来的人立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然后扯着帕子直嚷嚷,“哟,我说哪里来的乌鸦嘴这么臭,原来是个人啊,乌鸦jīng吗?”
像是上天注定好的,一年里偌大的京城里遇不上的时候打照面都能错过,然而遇上的时候便会接踵而来,前几天才遇上夏候聆,今天又碰到采儿登门。
采儿扎着丫环发髻,翠生生的裙衫质地是上好的,突然出现在他们这个贫民窟里竟有几分奇怪,采儿倒是未发觉,瞪着一双眼气势万分地对上孟姚刻薄的面孔。
“采儿姐……”七七迟疑片刻喊道。
“哼,还记得我是你采儿姐,一年前你怎么不说一声就离开王府了,我还以为你……哎,不说了。”采儿并不知道当初就是因为她多嘴,在小姐面前说七七衣衫不整地从青帝苑回来后,才造成七七后来越发坎坷的人生。
七七这边还没说话,孟姚那厢吼出来了,“喂,你是什么人,这么大个姑娘还冒冒失失地往人家跑,你是不是上我家找男人来了……对了,我二哥是花街柳巷串走的,莫非你是哪条巷子的婊子?!”
孟姚拨了拨额上的一缕发,把下巴抬得高高的,说话口无遮拦。
“我呸,你个贱人,你自己都长成这副奔丧样了,你哥能好到哪去,本姑娘能看上你哥?!”采儿毫不畏惧地吼回去,边还卷起袖子颇有大gān一架的气势,“尖嘴猴腮,说话还这么刻薄,是不是没男人要你啊,我看连那些老鸨也不敢收你做jì女,怕吓走恩客啊!”
——————————————————————————————————————————
作者:所以说……当采儿遇上孟姚,世界大战就开始了……
再见萧尹儿
“你个死婊子……”孟姚头次遇上敌手,直被骂得面红耳赤,举起拳头就朝采儿砸去。
采儿也是越骂越待劲,动手起来更是毫不含糊。
七七知道自己劝不动,只好在门槛上坐下来,bī迫自己不去听不停从她们嘴里冒出来的脏字秽语。
等到采儿和孟姚打得双双挂彩后,七七才知道是小姐让采儿来的,现在应该叫夫人。
事隔境迁,七七再次踏入相府脚下如灌重铅,采儿叽叽喳喳地说着相府这一年来发生的变化,七七也完全听不进去。
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青帝苑的庭院处处鸟语声,花香醉人,相比之下,七七曾在相府的那个冬天竟是那般萧条冷索。
“夫人,夫人,奴婢把七七带来了。”采儿开心地推开门,七七记得,这里是夏候聆以前的卧房。
七七知道自己脑子里不该多想,木然地跟在采儿身后进去,还没跨进门槛,一只茶杯砰地落在面前,摔得粉碎,一地láng藉茶叶。
七七讷讷地朝屋里望去,夏候聆的卧房已和原来已无丝毫相同,恍然是另个屋子一般,离门口不远的红木椅上坐着许久未见的萧尹儿,大概有了身子的关系看上去很是丰盈,头上金钗步摇,容颜光彩照人。
“我最不喜欢喝的就是铁观音,你还给我沏这茶!”萧尹儿厉声责骂跪在地上的一个丫环,然后抬抬眉,像是才看到七七一般,声音清脆地道,“现在的奴才就是这么不知规矩,见到主子也不知道下跪。”
跪磕碎茶碗
说完萧尹儿有意无意地看了七七脚下的一地碎瓷片。
采儿一惊,从没想过心地善良的夫人会说出这种明显针对的话,正要开口,就见七七直直地跪了下去,跪在碎茶片上,一双细眉扭曲地紧皱,脸色煞白。
“七七拜见相国夫人。”七七咬牙一字一字道,膝上钻心的疼传遍全身,脸上开始冒细汗。
萧尹儿嫣然笑道,“看我给这帮奴才气糊涂了,怎么忘了七七已经不是相府的奴才。”
嘴里这样说着,萧尹儿却没有半点要七七起身的意思,话起家常来,“对了,我听云雷说你梳着妇人发髻,今日一看果真不假,我还以为你被赶出相府后会去江南,没想到是嫁人了。你那口子是做什么的?”
她真正以为的是,七七被打成那样在京城又无家可归,必定凶多吉少,心中曾懊悔过一阵子。没想到云雷说聆哥又见到她了,竟要她回相府,心底仅存的一点愧疚刹那消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