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有疾_作者:随宇而安(87)

2017-04-27 随宇而安 虐文

  刘绫引着我们入内,回头问裴铮道:“裴相此刻不是应该在帝都吗?”

  裴铮谎话信手拈来。“本是如此,但因婚事将近,而无高堂在上,一则为礼,二则为qíng,下官与舍妹南下迎回父母灵位,不料途中遇此劫难。”这谎言听上去,却还挺像真话。

  刘绫看上去似乎是信了,微笑道:“裴相孝心,令人感动。”

  南怀王船,其奢华舒适程度远超了裴铮府上马车,应有尽有,不该有也有,我看着那马厩,顿时有些感慨。

  昨夜里一番骚动,船夫下人都趁机溜走了,裴铮带来那匹马还是巍然不动,物尚如此,人何以堪啊。

  我问刘绫道:“翁主船可是开往帝都方向?”

  刘绫点头道:“正是。陛下婚期在即,刘绫代父王先行进京贺喜。”又转头去问裴铮,“裴相可还记得昨夜里那伙贼寇有什么特征?刘绫让人通知官府捉拿。”

  昨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好时机,我也看不大清楚那些人面貌。裴铮道:“那些人抢走是皇家银号银票,上面都有特殊标记,面额最低也是五百两,非有本人官印为证,无法使用。若有人在市面上见到那样银票,自然会通知官府了。”

  难怪裴铮昨夜里一副“钱财乃身外之物”超然姿态,原来是一些抢走也用不了银票。

  刘绫吩咐下人向当地官府通报消息后,又对裴铮道:“若有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裴相。二位应该一夜未眠了,不如先在船上休息。”

  这宝船上下三层,房间不计其数,刘绫让下人领着我们下了第二层,安排了相邻两个房间出来。

  我着实累得难受,稍作梳洗一番便上chuáng休息,不过片刻便入了梦乡,黑甜一觉睡得不知时间流逝。

  醒来之时,已是傍晚。船停泊在码头,却又是鹏来镇,我与这地方羁绊实在深得很呐……

  鹏来镇虽是枢纽,往来船只极多,但能与南怀王宝船相比,却一艘也无。码头上驻足围观者不在少数,但很快便被疏散开来。

  我站在裴铮身侧向下看去,见十来个差役分开人群,一顶官轿在船前停下,从这阵势上看,定是五品以上官员。

  因人站得远,看不清样貌,但听得他自报家门:“下官曹仁广,见过丞相、翁主!”

  曹仁广,江淮转运使!

  明德朝之时,盐铁转运使多为重臣兼任,我父君亦曾兼任转运使一职,到后来职能转变,转运使已不独负责漕运赋税,更兼领地方吏政,成为一郡最高长官。这曹仁广所任江淮转运使一职,权力所及范围触及帝都边缘,在陈所有转运使之中,是最为关键一个。

  品秩虽然不高,但经手银子就如这江水源源不断,实权在握,是一个人人艳羡肥差,却不知怎么回事,曹仁广对刘绫态度称得上毕恭毕敬,甚于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丞相裴铮。

  “下官不知翁主、丞相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曹仁广年过五旬,jīng瘦矍铄,奉承却不会显得过分谄媚,却也是个官场上老手。

  刘绫一早让人通知当地官府下令捉拿冒犯了当朝丞相贼寇,此令一下,立刻惊动了一郡之长曹仁广,引得他亲自前来迎驾。

  被这人忽视得彻底,我颇有些不是滋味,扯了扯袖子,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来。

  所谓qiáng龙不压地头蛇,这回我总算见识到了。任裴铮在帝都如何呼风唤雨,到了这地方上,声音却还不如曹仁广大。但曹仁广声音再大,却也比不过刘绫一个眼神。

  闻弦歌而知雅意,曹仁广就像刘绫贴心小棉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让我不得不怀疑,其实曹仁广是刘绫失散多年亲爹吧……

  “南怀王被称为海王,掌控三江流域乃至外海航运和税赋,扼住了曹仁广咽喉,曹仁广仰南怀王鼻息生存,是以奉承姑苏翁主。”裴铮捧着茶杯半掩唇,低声对我说。

  我极快地扫了他一眼,嘴唇微动,低声回道:“这些年南怀王为人低调,税赋上缴及时,江淮产粮皆运往帝都,帝都周围三郡粮食也不曾短缺,想来双方合作愉快?”

  裴铮唇畔微挑起一抹玩味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却不解释。

  曹仁广动作也算迅速,不过半日便将那窝贼寇捉拿归案,几千两银票物归原主。这裴铮,当日匆匆出门奔赴城郊,却还随身带着巨额银票,着实风、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