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离开,qiáng迫自己不要回头。
我学不会委曲求全,在他心里,我永远比不过他家族和名声,他每一次欺骗,都是为了他家族。从他骗我喜欢人是裴笙之时,我就该明白这一点。
但多年陪伴,这份感qíng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若没有这些抛不开名与利,若他只是焕卿我只是相思,他不姓苏我不姓刘,我与他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在我关于过去所有美好回忆里都有他,我及笄时候,他会三媒六礼来提亲,迎我过门,从此祸福与共,生死同命,一世缱绻……
我闭上眼睛,心口一阵绞痛,恍惚想起哪一年chūn天,我们都还小,我伏在他膝上,昏昏yù睡,轻声道:“焕卿,你待我真好,我立你为凤君可好?”
身上传递来淡淡温暖,和煦如三月半chūn风,带着豆蔻初开芬芳,美好一如梦境。
那应是一场白日里梦,醒来时候,已是huáng昏。
chūn怀
面上感觉到微微湿意,以为是自己流了眼泪,却原来是天上飘起了细雨。^^
chūn夜里雨,细细柔柔看不见踪影,偶有一丝落在眼睑上,沾上了睫毛,身上衣渐渐地湿润,凉意才缓缓透进了肌肤。
提步yù走,却感觉雨意忽止,仰头便看见展开一纸天青。衣袂轻轻相擦而过,苏昀自我身后走来,轻声道:“下雨了,小心着凉。”
我偏转头望向他,漆黑眸子深沉苍凉如夜色,我希望自己能无动于衷,然而多数时候,qíng不由己。
我轻轻点了点头,“嗯,走吧。”
就像之前不曾有过那样一番谈话。
夜市渐渐地散了,人少许多,我与他并肩而归,余光中瞥见他湿了大半衣裳。
我是不是对他太过狠心……
给不了他完全而纯粹感qíng,却要求他无私专一爱,我怪他侍我以君,我又何尝不是先待他以臣?
“陛下,南怀王绝非善类,陛下千万小心。”苏昀声音轻过雨丝,我甚至以为是自己误听,转过头看他,他望着前方,好似之前没有讲过这一番话。
“人为财死,南怀王富可敌,亲信遍布朝野,但目前仍无篡位野心,陛下切勿cao之过急,bī他谋反。”苏昀嘴唇微动,又像是乞求般地,轻声补上两字,“信我。”
我转回头,看着前方雨幕中缓缓而来身影,轻声回他一字:“好。”
裴铮一袭深衣自雨中来,唇畔笑意微凉,走到我们跟前停下了脚步,目光下落,在我面上停驻。
“怎么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吧。不要麻烦苏御史了,到我这边来。”说着向我伸出了手。
裴铮手,白皙而修长有力,伸展开来,有一种天下在握自信与傲然,让人不由自主顺从。
我握住那只手,走到他伞下。
他手握得很紧,紧得我手微痛,我仰头看向他侧脸,往日常挂在唇边那丝似真似假笑意似乎被夜风chuī凉了不少。察觉到我目光,他微侧过头,低下来看我,微笑问道:“怎么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说:“没事。”
回到官署,苏昀向东,我和裴铮向西。我看着他远去背影,心上一片苦涩。
肩上忽地一紧,一只qiáng有力手臂将我揽进怀中,温暖气息驱散了雨夜寒意,我脸颊靠在裴铮胸口,感觉到他沉稳心跳,与我落成同一拍。
他下巴轻轻蹭着我发心,柔声说:“别看了,我会吃醋。”
我脸埋在他胸口,双手紧紧环抱住他腰,qiáng抑着yù夺眶而出眼泪,颤着声音说:“我冷……”
裴铮轻拍着我后背,“衣服都湿了,还不回屋去。”
他推开房门,把我按在椅子上,转身帮我取来gān慡衣裳。
“快要入暑了。”我在屏风后换着衣裳,听到他在那边轻声说。我换上衣裳,从屏风后走出,看到他正合上窗户,低着头若有所思。
“你衣服也湿了。”我说。他把伞几乎都遮到我那边,自己也湿了大半。
裴铮闻言转头看我,微笑道:“无妨。”说着取过布巾,走到我身后解开我发髻,轻柔地擦拭我发上雨珠。
屋子里安静,仿佛能听到彼此呼吸和心跳,屋外雨淅淅沥沥下着,只听着也能让人感觉到一丝凉意。
“裴铮。”我轻声开口。
“嗯?”他亦轻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