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江知县虽是个老粗,但对变成自家亲家的姚谦,马上就客气多了,也不动不动就指鼻子骂他穷酸了。
姚谦的日子最近还真是顺当。
因此,姚老爷的心qíng着实不错。
再加上今天过节,府里红灯高挂,厅上新换了崭新的褐色椅搭、同色的罗汉榻上的坐褥、靠枕和门口的帘子,众人也都换上簇新的衣裳,辰时一到就点了鞭pào噼啪山响,再听的四邻也传来阵阵鞭pào声,只觉得一切都喜气洋洋。
再看堂下,两个女儿,儿子,姨娘,也都坐了,正一片家庭和睦之气,姚谦更是满意。
尤其是姚采澜。往年都是因为身体不好,称病不来的。今年定了桩好亲事,身体也好了,养了这么些日子,脸上也微微的带了些红晕出来,自己觉得颇为对得起地下的老妻了,姚谦更是乐得捻着胡子直点头了。
姚采澜站起身来,从青梅手里接过青色小包袱,双手奉给李氏道:“这是女儿为父母亲大人亲手做的布鞋。现在早晚有些冷了,我多用了两层绒布,可以为父母暖暖脚。孩儿技不如人,望父亲母亲莫要嫌弃才好。”
姚谦喜出望外,连连摆手道:“不嫌,不嫌。采澜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看了看下首一脸平静、沉默坐着的香芬,禁不住又加上一句:“香芬果然是调教得不错。”
李氏勉qiáng的笑着,接过包袱,口不应心的夸奖几句,眼睛却不断示意自己的女儿姚惜澜。
姚惜澜不屑的向天翻了翻眼珠,微微一示意,身后的青竹忙上前,笑道:“这是给老爷和夫人绣的荷包。我们小姐昨夜可是赶了大半夜呢,终于做完了。手指头都肿了呢。”
李氏赶忙接过,笑着拿给姚谦看。
只见那荷包一为雨过天青色绣金色jú花,一为玫红色绣牡丹,做工jīng致,刺绣考究。
姚谦却没有多欢喜,还瞪了姚惜澜一眼。可惜姚惜澜却没看见,她正一脸示威似的斜睨着姚采澜。姚采澜正低头看着自己帕子上的花纹,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原来姚谦深知自家闺女的xing子,这jīng美的荷包定是出自那位技艺超群的柳嬷嬷之手。
然后姚鸿澜送了一幅花鸟图给李氏,一幅字给姚谦,都是亲笔所做。
姚采澜注意看了看,觉得她这弟弟才艺平平。李氏自是夸成一朵花似的,却被姚谦逮住,毫不留qíng面的众目睽睽之下巴拉巴拉训斥一大通,让小少年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的。
姚采澜看着两父子的样子,心里暗叹:青chūn期叛逆少年那易碎的玻璃心啊。。。
李氏心疼自己的儿子,忙活着劝了又劝,姚谦才住了口,意犹未尽似的拿起茶碗润了润喉咙。
李氏怕他继续,忙转移话题:“老爷,孩子们不管送了什么,也都尽心尽力了。咱们也该回礼是不是?”
便让青红取了回礼来。采澜和惜澜都是一套同样的银饰,虽然不甚贵重,但胜在花样新巧别致,俱都打成了昆虫模样,有蝴蝶、蜜蜂、甲虫等物,栩栩如生的,是新流行的样式。姚鸿澜则是一块rǔ色玉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玉佩的价值胜过银饰多多。
姚采澜女人天xing,很是喜欢这些jīng致的小玩意儿,一脸欢喜的道谢。姚惜澜却看也不看,嘴里嘟囔着,怪母亲偏心。
李氏早被她这女儿磨去了xing子,全当没听见,又向姚谦说道:“今天天气好,妾身正好依往年的例,去白云寺为咱全家祈福吧。”
姚谦点点头,看了看姚采澜和香芬,便道:“也带上采澜吧。采澜身体大好了,可真是托了观音菩萨的福,今天正该去还愿的。今年可要多施些香火钱。”
李氏一怔,面上就不太好看,迟疑道:“采澜这身体。。。”
谁料姚谦早已经替她想好了,便直接打断了她:“采澜这身体也无碍了,正该去谢谢菩萨。她身子还弱,就让香芬陪着一起照料她吧。”
李氏脸色更不好了,但又不敢驳了姚谦的话,也只能勉qiáng答应了。
姚采澜喜出望外,面上不好露出来,心里已是乐开了花。
心里高兴,早饭也多喝了一碗粥,又把披风准备好了,想了想,又把李氏刚刚送的那副首饰里,捡了副造型最简单的银耳环拿出来,拿帕子包了,贴身放在怀里,因为姚采澜这些年连一个铜子儿也没有,便想了这个法子以防不时之需。
不一时,青红便来喊人了。
姚采澜又去叫上了香芬,二人相携着跨过二门,来到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