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蓝。”他说出了记忆中的那个名字。
江蓝发丝糊在脸颊上,脸色苍白,他眨眨眼,若不是这个动作,他简直就是一具溺水的尸体。江蓝仿佛也在此刻认清楚了他是谁,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有这时候,他才像是一个活物。叶矜汗毛倒竖,他的手指陷入对方苍白而细弱的脖子的皮肤中,感觉血液在他的指尖突突地跳,只要他想,那些鲜红而滚烫的血液立刻会冷却变黑。可是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眼前这个看上去沉默而寡淡的少年,手握翻天覆地的力量。
如果这份力量威胁到他家人的安全,他不惜就地了断他。
他和江蓝都是见过血,拼过命的人,面对面都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浓烈的火光和杀意。
叶矜牙关紧要,如果江蓝动那么分毫,哪怕他的量子shòu敢出现,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拧断他的脖子。冰凉的雨点密密麻麻打在他的后颈上,也打在江蓝苍白的脸上。
“爸爸!”小初哭喊着。
范阳洲的jīng神触手伸了过来,很多,很密,也很冷静,他的jīng神触手就好像是一只茧,缠住江蓝也缠住叶矜,把他们两个人牢牢固定在原地,以免任何一个人失控。
“小初,不要哭了。”
这句话里范阳洲下了jīng神暗示。小初的哭声渐渐小了,一顿一顿地抽噎着。
范阳洲静静地把小初抱到楼前的屋檐下,他的jīng神触手却片刻没有离开过。他们小区的楼房,还装着那种老式的防盗门。他拉开了铁门,把小初放在了楼梯上,说:“乖,在这里等我们,马上就回来。”他直起身来,铁门咣当一声被用力合上了。
“爸爸!”小初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被关在楼道里,小手握着栏杆,哭着尖叫道。
雨太大了,仿佛海底倒悬,一切声音都被吞没在雨中。
范阳洲没有回头,他抹了一把脸,走到了叶矜身边。
叶矜觉得自己在疯狂冒汗,他的手指已经深陷入对方苍白的皮肤中,有一个qiáng烈的感觉驱使着他,按下去,按下去,这样范阳洲和小初都会很安全。他杀红了眼,那些恐怖的记忆在他身体中潜伏中,抑制着他的呼吸,摩擦着他的神经,如一道影子,稍有苗头便迎风而长。他绝不能让范阳洲和小初遭遇这些。
他眼底发黑,如同癔症一样不停地增加着力道,仿佛要掐死自己的噩梦。
“叶矜,松开手。”
范阳洲俯下身抱住了他,细软的手指按在他用力到僵硬的手臂上,在他耳边轻语,“不要害怕,松开手。”
他的声音有一种更为致命的蛊惑,让他觉得安全,让他qíng不自禁松懈。
雨很冷,贴在他背后的人类的身体很暖,他明知道那样温暖而柔软的身体,很容易折断,很容易被摧残,脆弱如同一片雪花。
他明明不应该松懈的。
可是范阳洲是和他结合的那个人,光是存在对他而言就有极大的说服力。
“别杀人。”
叶矜猛吸了一大口气,因用力过猛仿佛冻在一起的肌ròu的温度回来了,他妥协地放松了力道。
范阳洲俯视着躺在水中的江蓝,对方至始至终没有放出自己的jīng神触手,那条让他们吃尽苦头的叉牙鲷也不见踪影。
他心qíng复杂地皱眉。
江蓝的喉咙嘶嘶地流入了空气,带着点还未结束的变声期的沙哑,仿佛一捧炽热而冒着刺鼻黑烟的火苗,或者扭曲而顽固生长在悬崖底下的诡谲枯木,终于出声:“卫高朗在哪里?”
那一口气拖到最后几乎没了结尾,只剩下一个声嘶力竭的叹气,他锲而不舍地问:“卫高朗在哪里?”
如果不是下雨,叶矜一定以为对方在极尽委屈地哭泣。
“你找卫高朗?”叶矜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蓝的事件确实是他们经办的,刚开始也确实是卫高朗领导执行。只是这个任务早就改变了xing质,由塔直接负责。江蓝再怎么寻仇,也应该找他和范阳洲的茬,为什么这时候江蓝一心一意要找卫高朗?
江蓝反手捏紧了叶矜的衣袖,几乎要把布料扯下来,“卫高朗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范阳洲和叶矜对视了一眼,jiāo换了一个无声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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