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位置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抱着些看好戏的态度静观事态发展,看老太君这样的神色,怕是少不得要给这新进门的三少奶奶立规矩了。
只见顾唯兮身穿一身淡粉蹙金牡丹彩碟戏花罗裙,墨发以烧蓝玻璃掐丝珐琅的簪子绾成简单而得体的少妇发髻,面若芙蓉,水眸如有一汪清泉流淌,灵气bī人,身姿绰绰,举止高贵淡雅,与一身贵气绛紫锦袍的上官玄灏堪称一对璧人,屋子里各种各样的目光向他们投过来,其中不乏嫉妒、歆羡、不甘……
这里面最高兴的怕是上官泉了,脸上写满了喜不自胜的神色,嘴角的弧度从儿子与媳妇进来之后就没有降下来过,而一身淡灰紫色荷花暗纹综裙、脸蒙白纱的上官夫人则不动声色地坐在座位上,一切表qíng皆隐在白纱背后……
“都说贵人事忙贵人事忙的,三弟妹果真是姗姗来迟啊,让我们这些闲来无事的人好等伐!”
说话的是上官玄灏的庶出大姐,上官瑶,只见她秀靥香娇玉嫩,着一身翠绿色绣油缠枝纹综裙,jīng致繁复的少妇髻上镶满了样式新颖贵气的珠钗发饰,最夺人眼球的要数那支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了,语气似是随意调侃,却不难听出其弦外之音。
看似将顾唯兮高高捧起奉承为“贵人”,实则按照这屋子里的长幼辈份而论,哪一位后辈可以在主座上的三位长辈面前自诩为“贵人”的?
那么言外之意就是谴责顾唯兮莫要自视甚高了,新婚第一天早晨再忙也忙不到哪里去吧,现场在座哪个人谁没有个自己的急事赶着办呢,大家都还不是依足规矩礼数早早就过来这边等着了,这顾唯兮不把她们这些“闲来无事”的庶出长辈放在眼里就算了,难道老太君他们还要有能耐不成?
上官玄灏是上官府的少当家,上官瑶自然是不敢轻易得罪的,她以后一段时间还要靠他提携她在夫家的地位呢,况且这上官玄灏虽是个病秧子,却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可她也不甘心白白提早来这等了那么久,只好挑了顾唯兮这个软杮子来捏,上官玄灏也不至于为此记恨于她这个姐姐,反正以前她可没看出这上官玄灏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现在不过是碍于圣上的赐婚才装出这副相敬如宾的样子来罢了!
这话果然听得老太君脸色一沉,额角的皱纹蹙得老紧,而上官夫人依旧一言不发、气质端庄高贵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在面纱后面冷眼看着这伙人的闹剧一般。
“哈哈,新婚燕尔都是这样的,不要紧不要紧!”
但上官瑶说的这话在上官泉听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他自动忽视话中的嘲讽之意,而是从另一角度理解,这是不是意味着灏儿和媳妇昨晚圆房圆得很顺利,血气方刚、一时贪欢才导致稍稍误了请安的时辰,这岂不是说明他的嫡长孙已经遥遥在望了?
想着想着,上官泉唇角的笑容越发灿烂,眼里尽是欣慰之色,他一直觉得亏欠了灏儿这孩子,本来灏儿已经不近女色了,甚至把老太君送去的通房丫环都严辞拒绝了,难得灏儿现在遇到一个不排斥的女孩子,并且顺利圆了房,这也不至于他这个做父亲的再为这些事qíngcao心……
“就是就是,新成亲的小夫妻都是这般粘糊,感qíng好才令人放心呢,让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多等等也是应该的!”
柳姨娘轻轻笑了笑,细听之下,这话说得极富技巧,表面上附合着上官泉的观点,实际上又让那老太君的脸色暗沉了一分……
“媳妇恭请老太君福体安康,给爹和娘请安!”
不动声色地将这屋子里的人神qíng语言打量了个遍,冷眼看着某些如跳梁小丑般的人却不加理会,顾唯兮只管向前盈盈一拜,清脆如珠玉落玉盘的声音逸出,她现在可懒得跟这些人瞎折腾。
刚才进来之前,上官玄灏已经提前跟她报备了上官府中的各房主要长辈,而上官玄灏又是上官府唯一的长房嫡子,所以她身为长房嫡媳,只需要向这坐在主座上一目了然的三位长辈敬茶请安即可。
她确实一进屋子就感受到这异常诡异的气氛,刚刚瞥到这个老太君面露不愉的神色就顿感不妙,除了上官泉热qíng灿烂的笑脸之外,入目的就是上官夫人那看不清表qíng的面庞与威仪十足的姿态,看来这向长辈敬茶问安也不是件简单轻松之事,看这样子是责怪自己来迟了,让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久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