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帝大约是真的很紧张,居然抢起话来:“哦,你这是叫她们先认识认识?”
叶皇后感受到了他的qíng绪,并不点出,只是含笑点头:“是呢,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我这脑子懵得厉害,总提不起jīng神,不如见见熟人,心qíng倒还好些。”
元和帝便对叶姑娘道:“你姑妈这是疼你呢。”
叶姑娘见过元和帝几次,倒不大紧张,大大方方地道:“是,我见丽人,心亦欢喜。”
元和帝有一瞬的不自在,再看瑶芳,瑶芳依旧半低着头,标准的觐见的姿势。元和帝最想见的就是她,恨不得直统统地问:你是不是有古怪?
偏偏不能这么做!
人家是正经的士人之女,不是他后宫的小老婆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元和帝耐着xing子,作恍然大悟状:“我想起来!张老神仙在日,与你有半师之宜,张灵远还跟我报怨过,丹鼎派的宗门,出了个喜欢符箓的师妹。”
瑶芳轻笑一声:“本是同根生,何必拘泥?师兄就是太认真。”
元和帝趁势向叶皇后解释了在老君观见过的事qíng一类。叶皇后心道,你是不是从那里就看上了人家了?也对,这般合心意的姑娘,好似量身打造的一般,能不喜欢才怪了。可惜,人家看不上你,别做梦了。
叶姑娘好奇地看看瑶芳,心道,这姑娘倒是有意思。唯叶国公夫人倒还能cha得上话,笑道:“这姑娘倒是个洒脱的人,怪讨人喜欢的。”
元和帝正色道:“可不止这些。哎?记得当初就是你跟二郎一道从湘州示警到京城的吧?当时闹得可大。”
这就不能不答理了,瑶芳这才抬起头来,装成什么都不知道,腼腆地道:“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儿,吓坏了,就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后来遇到哥哥,胆子就更大了,亏得大家伙儿让着我。”
叶皇后配合元和帝问道:“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些已经不错啦,你都做了什么啦?先前还没仔细听过呢。小姑娘家,就该娇蛮一点儿,不趁着年轻时使使小xing子,以后再这么着,就是不对了。”
瑶芳从善如流,故意想了一下,为难地道:“也没做什么,只有一件事——在江西大闹了一场,亏得后来没人提要治罪这一茬儿。”心里对元和帝很不满,江西闹事,最倒霉的就一个人——江西道御史。这位御史的继室正是柳氏,元和帝要问的,应该就是她。
问这个问题本来没什么,正经地问,当是了解当时的qíng况,反正现在朝上正在混战。立储长幼之争因为叶皇后有喜而消停了下来,燃起的点火却不能立时就熄了,争执之中,互相攻讦、翻了多少黑历史,早就结了仇,必须接着掐。正好,对于楚逆的清算正如火如荼,掐,必须掐!尤其支持吴贵妃的谢承泽本来就是牵涉其中的!
借此来问,难道能够不回答?元和帝偏偏选了最让人瞧不上的试探。更让瑶芳恼火的是,还是当着韩燕娘的面儿!柳氏是继室,韩燕娘亦是,多少会有些尴尬,得堵好一阵儿的心。
元和帝果然追问:“这等大事,朝廷本当重视,如何会需要你闹呢?江西道御史那里怎么了?”
叶皇后打一圆道,嗔道:“瞧您,朝廷上的事儿,倒拿到这里来说了,难道有什么不妥么?”
这就是叶皇后的好处了,凡事总是极周到的,只要她想,你有什么疏漏,她都会尽力给兜着圆一圆,纵不能十分圆满,至少不会让人尴尬。元和帝需要这样的妻子,又对这样周到而不假辞色的妻子感觉有些微妙。此时正是用得着她这本事的时候,元和帝抛开那一点违和感,点点头:“方才看了点卷宗,正看到了,外头又闹这个。”说完,目光灼灼,盯着瑶芳。
韩燕娘直觉得不对劲儿,叶夫人母女也察觉出不妥来,一齐看向叶皇后。瑶芳吞吞吐吐地道:“大约……是因为觉得我们不可信吧……”
叶皇后道:“那也不能拿国家大事当儿戏呐!”
元和帝更是bī问:“这里面有内qíng,是也不是?”
这事儿过去好几年了,许多人记忆里都模糊了,叶夫人母女俩只隐约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再次听闻,都好奇地看向瑶芳,以为她知道什么内幕——看了一眼,便qiáng压着好奇,提出告辞。叶皇后道:“也好,你们早些回去,别叫哥哥回去没饭吃。”
叶夫人一笑,带着女儿走了。韩燕娘脚下生根,打定主意要陪着闺女。瑶芳涨红了脸,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要急哭了,看着元和帝:“兴许是我记错了,可是听哥哥说,一小儿的时候,江西道御史那位娘子,本来要说给家父做续弦的,后来亲便没做成,兴许是记了仇了。旁的是真的不知道了,那时候年纪小,有什么事儿长辈也不跟我们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