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_作者:许童童(100)

  同嫔见我迟疑,挑眉笑道:莫不是妹妹舍不得那烫酒的热水?今儿用你一桶,姐姐明儿还你一缸。还不快去么?!

  我轻轻抿嘴。一面寻思,一面吩咐chūn菱搬烫酒专用的银炉银水罐进来。chūn菱将同嫔带来的琥珀花雕倒入小的青红瓷瓶,放进水中。待水沸白气腾空,她沉着脸,自己动手向我们杯中各满上一杯。也不吃茶点,一饮而尽。再斟,仍是一口吃尽。连吃三杯方才看了我qiáng笑道:妹妹怎么不吃?

  我笑道:身子没好全,太医让禁酒。

  闻言同嫔也不勉qiáng,又向口中猛抽三杯。我忙按住她手,诧笑道:姐姐,究竟出了什么事qíng?

  同嫔猛地将空空的白瓷杯底扣上罩了绿色花布的桌面,冷笑道:多少将士保家卫国,不惜马革裹尸,浴血边关才换来片刻安宁?!原来这安宁竟是为让他们纵qíng欢乐而无后顾之忧!

  闻言一怔。我使个眼色,左右宫人悄无声息地退出。

  姐姐说什么?我笑道:妹妹竟不明白。

  同嫔冷笑道:你当然不明白。妹妹这几日不出听雨轩,自然不知。良妃与那个什么杜美人,已将皇上迷得七晕八素。宫中早已沸反盈天。杜美人将她的暖香居改成集市,让宫女太监们扮成商贾小贩。她与良妃两个请皇上游玩其中,讨价还价,乐不思蜀。皇上图新鲜,沉溺其中不能自拔,至今已有两日不曾批阅奏章……妹妹你说这是什么事qíng?不如北方目布尔宁,南方南诏,西方回纥铁骑大军一起打来……

  姐姐!我忙打断她道:你已醉酒。

  第七十五章 煮酒论狐(中)

  同嫔也知失言,夺过壶去自顾吃闷酒。寻思了好一会儿,我疑问道:太后娘娘不是有旨,令皇上只在养心殿召幸嫔妃么?怎么……

  同嫔道:太后娘娘不在宫中……

  说至此处,却又知犯忌住嘴不语。

  我心更疑。文泽再如何多疑善变,内宠嫔妃,却一向勤于国事,律己甚严。怎么突然一夜之间心xing大改,变得放làng形骸起来?还有,前几日他眼中对着我的疏离,难道……竟是冲着德仁太后?莫非因我长得象太后而触他心事?但他母子一向感qíng不错,又怎么会……

  心里虽酸疑,却知不能与同嫔直说。口中劝道:姐姐也不必太过生气。皇上年青贪图新鲜,此劲过后自会丢开手去。再则据野史记载,她们玩的把戏以前宫中也不是没有。更有甚者,改皇宫作青楼。让宫女们扮流莺,太监们扮嫖客……她们只是开集;市,还不算做得太过。

  她们敢?!同嫔冷笑道:上面还有太后娘娘呢!一个青楼来的女子,已让前朝后宫翻天覆地。她们敢装青楼女?等太后回宫,哼!

  又说:可惜皇后娘娘太于贤淑,竟说皇上近日心qíng不好,由着他玩去。

  不由他玩怎么办?太后不在宫中,文泽堂堂天子,谁管得住?皇后不管,其他嫔妃更要明哲保身。大家讨天子欢喜还嫌少长张嘴,怎么去触他霉头?

  我知道同嫔是真想劝文泽,只不知如何开口。加之其父兄处境微妙,因此既无把握说服天子,不如瘾而不发,静观其变——却又郁闷。

  我命莲蓬请荣萼儿过来,陪着同嫔吃酒。大家起先qiáng颜欢笑,天南海北闲聊。避而又避,但我们仍象三只轴线被杜素金牵住的风筝,绕来绕去,最终话题仍回到她身。

  萼儿眼波流转,一双保养得法的手托着杯底幽幽道:那素金倒换了个人般。以前咱们姐妹并不是没见过,虽有些姿色,不过尔尔。不想现在行事说话,竟风骚入骨。兼之媚眼生波,蛇腰乱舞……毕竟做得也太过些。宫里早传开了,暖香居夜里动静大得很。都说皇上还没沾上她身呢,那叫声大得倒能掀了自家房顶。

  我与同嫔顿时躁得满面通红。萼儿见状冷笑道:最近人家倒玩出了新花样,听说昨儿倒想着送了皇上一条马鞭。

  同嫔夺口道:寒冬腊月的,皇上又不骑马狩猎,要马鞭何用?

  我也是诧望萼儿。不想这次她倒羞了个满面飞红。心思转动间,我已明白。一时羞窘jiāo加,更是恨不能挖了个地dòng藏身进去。

  陡然间,同嫔睁大双眼失声道:原来杜美人是想皇上骑她这匹胭脂马!

  与萼儿对望。我两人的脸均在那一刹那惨白,又立时绯红。

  听者有心。胭脂二字,让我心中苍凉之意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