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泽神色缓了一缓,qiáng笑叹道:朕怎么会不想看见爱妃?只是可恨那五皇弟,朕应了谢家婚事,他却死活不依——这可不是想朕为难么?
我笑道:皇上先别生气,王爷不愿意肯定有他的主张。不知那女子家世容貌是否让王爷有不满之处?
文泽吃口茶,鼻中冷笑道:谢家家世如何还用朕说?至于谢冰月容貌,文浩又不是没有见过。模样百里挑一,琴棋书画与女红等等无不jīng通。难得xingqíng开朗活泼——多少王孙公子早派媒人踏破谢家门槛——可文浩偏是不允,说他心中已另有别人。
我心收紧,偷看文泽脸色qiáng笑道:这……只不知王爷相中哪家千金?
文泽皱眉冷笑道:可还有什么好人?他虽不肯说,朕岂有不知的?!成日混在江湖,竟也学了些江湖气。必是什么庸脂俗粉也入了他堂堂皇子之眼,因此才不敢据实以告。而且……他居然说若朕qiáng行令他娶妻,他宁愿放弃皇子身份。也怪朕平日跟他太过随便,现公然顶撞朕——他难道不知朕与他虽是手足兄弟,却先是君臣么?!
我心一沉。火光电石间想起朱元璋与徐达的故事,方才有了计较。将目光遥遥落上棋盘,微微笑道:这棋怎么又没下完?好高深的开局,不如臣妾陪皇上续下如何?
文泽微微笑,并不首肯。我忙陪笑道:皇上,也算是您恩典,便陪烟儿母子乐乐罢。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满面笑意娇嗔着硬拉过去坐了。一时文泽执白子,我执黑,你来我往,玉石棋子jiāo错盘间落下,轻而缓地“啪”一声又一声微响。
他棋力本不及我,加之心qíng烦躁,终于渐渐被引入计中。
那盘棋,终以我小输三子收场。
文泽略舒胸中不快,微微含笑伸展双臂立起。我正悄悄对可人暗使眼色,突见一旁李福望着盘中目光惊诧,脸色微变——不禁心中一怔。难道李公公他……他竟识字,怎么从来无人知道?
未及多想,可人早已屈身跪在大红撒金花的地毯之上,低头道:启奏皇上、慧主子。隆泰盛世,君贤民顺。天降祥瑞于吾皇,现于斗枰之间。奴婢恭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泽闻言一怔。目光从立身处落下,突然发现盘中玄机。眼内一亮,眉头大展,继而望我点头叹笑道:烟儿,你……好,好个慧质兰心的女子!你居然可以诱朕的白子在盘中下出“万岁”二字!
房中宫人们争先恐后地齐齐跪倒,山呼万岁。门外宫人侍卫虽不知发生何事,但个个机灵,闻声亦跪倒一片,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文泽龙颜大悦。
我故作茫然地起身,看了棋盘半日方恍然笑道:可不是么?臣妾不过接下残局顺手走着,也不知怎么就……这可巧了,不知之前是谁与皇上对阵?
文泽微微沉吟……终于吸口气,点头叹道:为君不易为臣难,胜算谁劳cao肺肝……文浩他……也就罢了。
抱我坐上他腿,轻轻在脸上落下一个吻去。文泽又微微笑道:倒底是朕的烟儿满腹经纶,敏慧冲怀——如何叫朕不爱?
脸一红,我忙低下头去。文泽淡淡笑道:烟儿,不如你替朕去劝劝文浩?
第九十九章 奉旨劝婚(中)
我一惊,忙从文泽身上起来。看他淡淡的模样,试探qiáng笑道:臣妾笨嘴笨舌的,浩王爷又怎么会听臣妾劝说?
文泽嘴角牵了一牵。重新抱我入怀,轻捏我鼻尖柔声笑道:烟儿不必过谦。你读了那么多书,能够辅助朕处理繁杂国事——这件喜上加喜亲上加亲事,就想不出说辞么?五皇弟聪明倔qiáng倒与你有些相似,应该说得上话。而你又是个识大体的,必能不负朕望。这事朕倒不作第二人想。
这……我qiáng笑道:臣妾无能。
见我推辞,文泽突然脸色一肃。屏退众人,他放开围在我腰间的手,沉声道:慧嫔接旨。
闻言只起身下地。因身怀皇子,文泽早免去了我诸多礼节,此时只是微微欠身听他口喻。
一番吩咐。待jiāo待完毕,他忙扶我缓缓坐下,亲手向huáng瓷杯中倒入琥珀色茶汤,含笑递入我手。
坐于身旁,文泽以略带磁xing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慧嫔,朕先行谢过咱朕登极以来,除母后外从朕未给旁人斟过茶水。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而你也确受得起朕如此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