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_作者:许童童(149)

  见我出神,良妃面露得色。

  如何?她问道:这是本宫亲手所书。杜素金不过学得皮毛,已纵横后宫。若妹妹答应与本宫要求——那么本宫也答应你,日后将全部计策传与妹妹。

  况且,她软硬兼施道:就算妹妹不帮本宫、也不为琴姐姐与小萝及妹妹胎死腹中的皇子报仇——皇后早已十分忌惮你——到时不只本宫败下阵来,妹妹只怕也很难独善其身。

  我淡淡道:杜妹妹既得皇宠,又是姐姐的人,为何姐姐不让她助你?

  良妃不屑一顾地说:因为她是猪脑,只配当粒棋子。只有妹妹与本宫qiángqiáng联手——我们斗败皇后,才有最大胜算。

  容妹妹多想几日。我说。又装作被她手中筹码吸引,轻轻问:姐姐有何打算?

  良妃道:先慢慢拔去她宫中爪牙。德嫔是皇上新宠,又是皇后堂妹,就先从她下手。趁德嫔还未在宫中站稳脚跟时,给她来个下马威。

  她要对付阿若?我心中一惊,旋继不动声色地说:姐姐有何想法?

  良妃露出yīn冷的笑容,冷冷笑道:这个本宫自有打算。

  她见我不肯松口,也不亮出底牌。

  又这样过了数十日。

  chūn意愈浓。时有暖暖阳光,照暖窗前、庭院。

  我苏醒后及立晋名号,现在后宫是件大事。各路诸侯正擦亮眼睛,日盯夜防。在听雨轩周边布下侦察火力十分密集,堪称我入宫之最。而我,只是心冷厌烦,淡然处之。

  第八章 伤害(中)

  当着文泽的面咳个不停,好似得下绝症。当然无法侍寝——我泪眼汪汪,故作遗憾。文泽只是皱眉,又有更无它法,只得叮嘱宋佩昭让我好生调养。也许因为怜惜,也许因为“失而复得”,也许他真觉我画技超然——即使无法侍寝,他却隔日仍会过来,与我吃一吃茶,聊一聊名家书画。

  但我从不叫他“三哥”。问时,只说先要适应一段时日。

  始终不能接受,我与他之间竟隔了那一种叫做“貌合神离”的东西。

  那日下午风和日丽,窗外蝶飞鸟鸣,渐有绿意。他来我屋里完成一幅画了几日的工笔山水,我们也都没有说话,静静的。

  白玉花薰中轻烟袅袅,一屋子的香。

  偶有微风chuī来掀起宣纸一角,我忙拿过天青冻玉的一方镇字过去压好。他抬头微微一笑,顺势握了一握我的手。我亦回笑。低头看他他笔下的青水绿水孤帆远影蓝天白云,突然见画中一处的褚色用得十分淡了,便轻轻叫了一声:皇上。

  嗯。他应了一声,并不回头,也没停下手中的笔。我正待说话,他却突然转头笑道:趁屋中没旁人,快叫三哥!

  叫三哥。他旧事重提,笑道:叫了便可求朕许你一个恩赐,朕没有不准的。

  那日,他看起来心qíng大好,脸上露出以糖果逗孩子的神qíng。我望着他笑,心中却半点笑不出来。看着他浴在阳光中的脸,突然有些惊悚,似有冰霰抽打心中刺凉。明明就在身边,那远,竟似觉得我们中间若隔了大江高山一般。

  当初,他也是这样qíng意浓浓地与她调笑的罢?

  可这个三哥,却一样qíng意浓浓地送她走上一条不归路。三哥这两字,仿佛提醒我曾经的深爱,只不过是一个巨大的嘲讽……

  淡淡轻烟如练在空中横舞,冷冷地,便使我想起三尺白绫。

  便入了魔障。

  我静静地想,看着他想,想至家人的恨,媚儿的冤……终知我与他,qíng路已无路,爱海水已枯。路无水枯,我们已走至尽头。

  而文浩——他虽爱我,可自始至终,他要的就是他的上品qíng爱。我早已嫁做人妇,所以他,从未想过要与我结伴同行罢?

  进退皆无路,哀哀地,那一刹那突然绝了生念。

  吸一口气,我徐徐跪下故作欢快地说:谢皇上。若皇上能恩旨臣妾出宫嫁人,臣妾将永世记得皇上大恩大德。

  什么?!头顶传来文泽诧异的声音。烟儿,他诧道:你说什么?

  我将头低得更下,淡淡道:承蒙皇上错爱,臣妾愧不敢当。一直以来,臣妾有一事一直欺瞒着皇上,不敢求皇上恕罪,只请皇上赐臣妾死后能保全尸。

  起来说。他放下笔,想扶起我,我却将额头触去地上,低声而清晰地说:皇上恕罪。臣妾……在入宫前曾经深爱过一名男子。几年前臣妾家中获罪,流放途中有一日不仔细失了全家的口粮,天赛地冻的几乎饿死。幸遇当地一年青男子路过接济了我们几个馒头与热水,方才活下命来。虽只受他一饭之恩,但臣妾qíng窦初开,已深深爱上。而且……而且至今心中也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