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忙笑道:德殡娘娘,大师又怎么说我家主子?
阿若笑道:大师没说。大师一日只算三命。令日只算了我与皇后姐姐。大师算出,皇后姐姐原是瑶池中的一只神凤,上天看我隆泰皇朝君贤臣忠,国泰民安,因派皇后姐姐下到天间,辅佐天子。
我微微笑道:大师说得极对,如此高人,为何又不早几年就场一进宫来?
阿若嘻嘻而笑,说:避世不出才能叫高人。此次本来也请一不动他,是我堂姐夫刘总督费了好大力气、嘴皮磨破又捐钱给他们寺庙—— 大师这才同意入宫。
原来又是皇后的安排——阿若口中的刘总督,是皇后的亲姐夫,两江总督刘世立。
难怪要除去胡昭仪—— 我忧然大悟。胡昭仪本是良记一系,已为良妃所用多年。皇后此次借刀杀人,果然是兵不血刃。
可人略觉不对。又问道:德殡娘娘,不是说一天算三命么?今日只算过您与皇后娘娘,还有谁算过?
阿若笑道:我也不知。今日最后一算,皇上说他要另给一个女子的八字给大师看。皇上说完后,就让我先退出来。他们关着门,我也不知道皇上要算谁。又嘻嘻说笑一阵子,也就散了。
第二日突然凤至宫的大太监王河水过来,说奉了皇后之命,要我母亲八字。问他时,赔笑回说道:渡边大师不是算各主子的八字么,皇后娘娘一时兴起,也想着要各位夫人太太们的八字算着玩玩。不过与皇上取个乐子罢了,主子也不必多想。
虽无限狐疑,我却仍提笔在青花笺好写了给他。
第二日皇后突然传召所有嫔妃去凤至宫,食用南昭国新贡的huáng金菠萝蜜。凤至宫仍不喜阳光,四周换了红色围幔,围成暗红一片。宫中雌梁画栋,明灯四处高悬,huáng金镶白玉的花薰中沉水香水淡成一股水白色的烟,苦有若无。嫔妃们花旧锦簇,奇香扑奔一,莺歌燕舞,红蓝青绿。
话说笑一回子,皇后便将话题征上各人家中。便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得意有人灰。我只冷眼不语,却不防皇后笑问道:慧妹妹如此美丽灵秀,只怕令堂柳夫人也是风华绝代罢?哀家倒无缘一见,甚是遗憾。
便有几十双眼晴向我看来。
心中大惊,我微微欠身笑道:妹妹薄柳之姿,笨嘴括舌,莫说及上皇后姐姐之万一,就是与宫中其他姐妹相较,妹妹也是汗颜。至于家母,一向身子倒不好,脸上气色便差一些,因而反倒看不出什么风华不风华的,也因此故,一向避着风寒不大出门。皇后姐姐此问,妹妹实在羞愧。
幸而皇后不再追问,只微笑又问其他嫔妃家中qíng况。
同嫔坐于一堆花海之中,时与我眼神相接,却总避了开去。心中便如有根细细的冰针扎了一下,冷冷的,不大自在,我便也不去理会她,偏了头自顾与其他殡妃说笑。
因文泽那时十分宠我,旁人中倒也有不少奉承巴结,不在话下。
说笑一回,也就四下散了。
一路回去听雨轩,心中态忐忑忑,终疑皇后问我母那句话看似随意或者云淡风轻,实则大有用意。与可人商议,却不得结果,只得罢了。所幸之后一段时日,也并未听见任何风chuī糙动之声。加之其间文泽又来过几回,温存体贴一番,便慢慢将这事放开,浙渐不索于心。
转眼便到了五月下旬。
有消息传来,我军已在北疆对目布尔宁宣战。目布尔宁略显败势。文泽很高兴,不住口地夸赞渡边大师料事如神。我暗地打听,原来渡边大师曾断言过,北疆之战我军虽略有波折,但必胜无疑。文泽更信任渡边,将其安置在距离皇宫最近的安元寺内,以便随时传诏进宫。
天气一日热似一日。
我令年特别俱热。chūn菱与可人,正午时分已会轻轻时我摇起水过天青绸缎底缎面绣荷花的旧扇。可人仔细问过宋佩昭,变着花样做些吃食填我与宝宝的小肚子。chūn菱拿出针线,剪剪fèngfèng,为宝宝做出一年四季许多花花绿绿衣衫。chūn菱擅长女红,皇宫中人人皆知。小宝宝的衣物被她做得巧夺天工,十分可爱。阿若或萼儿过来玩时,一见之下,爱不释手,忍不住也跟着动一回剪刀针线
阿若少年不识愁滋味,虽触景生qíng,有时会感叹自己曾流产的孩子,不过也就片刻功夫。又会被别的事物吸引,将那烦恼丢去九宵云外。
这日午后天气晴好,从红色雕花窗外透进几缕阳光。我与chūn菱静静坐在桌前,背着阳光一笔一画地描画那年宫中最时兴的几款花样。白玉花薰出轻烟淡淡,清香淡淡。雨过天青的锻龙菱形花瓶里被可人别出心裁cha上了几支绿叶红朵的石相花儿,妖妖烧烧地开若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