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_作者:许童童(256)

  幸尔冬季要洗的衣服,却也不会每日送来。

  这日,我与莲蓬早早上chuáng相偎取暖,夜里北风呼啸,突闻院中有什么东西被风送倒。我忙披衣起身,正见银白色月光中,一黑影正站立在竹枝yīn影里,从他修长身材看,应该是名成年男子。心中一惊,我想,难道皇后上次赐毒酒不成,竟然派人对柳荷烟暗下毒手?qiáng忍恐俱,并不高声叫喊,壮起胆子,低低喝道:是谁在那里?

  那黑影身子微动,只不作声。我心下更疑,喝道:你究竟是何人,雪夜来此,莫非想图谋行十. J 不成?

  那人长叹一声,从yīn影中走出。彼时明月高悬,清色光芒与雪光jiāo相辉映他一张英俊的,君临天下的脸。我虽看得真切,却犹不置信,迟疑地试探道:皇上?

  他淡淡道:是朕,今天麟儿满周岁,朕过来瞧瞧他母亲。

  麟儿?我怔住,胸口一酸,喃喃道:麟儿一岁了么?我这个做母亲的,竟然忘记!麟儿他… … 还好么?

  他依然淡淡地,道:很好,只是过了今日,他便要被送去南三所居住。宫中规定,皇子皇女们长至周岁,便要离开生母,去宫中南三所居住。日后只有重大节日纪念日,或者宴会母子才得相见。其他时间若想见面,须得向帝后请旨。麟儿离开太后庇护,皇后会不会——我心暗暗揪紧。

  你,可还好么?文泽迟疑问我。我淡淡道:一切都好。

  他冷笑道:你怎么会好?此处若真好… … 罢了,你这样聪慧的一个人,却总在朕面前要qiáng。若你开口肯求朕——也许,朕倒肯回转心意接你回去。夜风chuī来,竹叶轻响,因逆着月光,我看不见他是何表qíng,只见他若剪影般立于深蓝色的夜空之中,一轮淡huáng色清辉浑圆地料挂在他肩头,仿佛夜之慧眼,温温润润地明亮。风起,突有细雪袄袄而下,落进预冰凉。陡地一缩脖预,人被这阵微寒凉得清醒,我心中亦是一冷,退后半步,在雪地里向他屈身行礼,低头道:奴婢该死。奴婢柳荷烟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顶传来剪影低低的,重重的吸气的声音,继而,我听见他冷冷道:奴婢,你既然对着朕自称奴婢!这么说你仍然… … 也罢。你自己好生想想,朕没有太多而寸心。

  他冷笑一声,拂袖转身而去。

  夜寒彻骨,月光清冷。我眼望着他,望着他抱着长而孤单的黑色身影,莞莞消失在门前。继而门外有人低语,传来一阵踏着雪的细碎脚步声,渐行渐远。一夜无眠。

  第二日莲蓬率先起chuáng,片刻从外面刁,跑进来,脸上红才!、扑地笑道:昨夜好大风,竟chuī倒了对面屋前一扇木门。

  我淡淡笑道:是么?昨夜果然风骤,风大得几乎将我心中之门催倒。莲蓬不解,正要说话,李福突然带着文泽圣旨过来,他笑道:慧妃娘娘,恭喜娘娘,皇上已下旨恢复娘娘名号,着令奴才们接娘娘回听雨宫。

  我忙起身道:谢皇上。烦公公替我回皇上,说我在这里住得很好,暂时还不想回去。请皇上怒罪罢。

  李福一怔,正要赔笑说话,突听一男子浑厚磁xing的声音道:如果朕不想怒你罪呢?

  文泽?我正愕着,他已自己掀了绿花门帘进来,冷笑道:慧妃好大面子,竟让朕亲自来接。

  我心一紧,忙跪下道:臣妾不敢。

  他挥手让众人退下,亲手扶起我,目中亮亮地俯望着我眼晴:其实昨日荣妃已向朕票明事qíng始末。朕现在才知,她并未真怀皇子,而烟儿你,竟是为了不伤朕与太后母子关系,自认有罪住进冷宫。其实朕一直不愿相信你会… … 可是你们两个,一个信誓旦旦,一个言之灼灼… … 烟儿,你对朕竟qíng深至此,朕若再放任你在冷宫受苦,又怎么对得起你与朕的麟儿?

  我失措,他怎知我其实主要是为了文浩托付的一句话,以及当时是为我母亲之事与他治气——我又怎么能说?只得慌乱道:皇上,不是这样… … 他不让我说完,已将热热嘴唇贴上我唇,低声而热切说:不要叫朕皇上,叫泽哥。

  这——我躲闪道:臣妾柳荷烟怎敢?

  他抱我更紧,眼中尽是玩味之意,调笑道:烟儿这是让朕下旨么?也罢,朕明日便昭告天下,恩准慧妃柳荷烟称当朝天子为泽哥如何?

  我心陡地发软,嘴却坚持着,躲闪着… … 终拗不过他,优疑而生涩地,娇羞地,声音低到近不可闻地叫了一句:泽… … 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