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道:回皇上,奴婢没有名字。
文泽诧笑道:这可奇了,钱四经难道没有给你取名么?
她忙道:回皇上,奴婢本来有名字的。可自从打定主意要服侍皇上,奴婢原来的名儿,便不记得了。
文泽目中刚一愕,她已跪下道:皇上,名字当然归由父亲大人取,奴婢因打定主意要侍君如父,便请皇上主子为奴婢取个名罢。
文泽刚笑了一笑,皇后已道:这孩子果然有些意思。依臣妾愚见,皇上便恩准她留在宫中,也算是对钱家皇恩浩dàng,免了皇上心心念念的遗憾。臣妾便想着,不如给她取名恋娣,音同“恋帝”——皇上意下如何?既使她兄长泉下有知,也是欢喜无限的。
文泽想了一想,点头。
恋娣一听,连忙向上叩头谢恩:谢皇上皇后娘娘。皇上赐名,奴婢感激涕零
皇后一旁笑道:这恋娣的书画臣妾见过,当真可谓一绝。皇上素爱书画,如今得了恋娣妹妹,可不正好么?皇上,今晚可要恋娣妹妹侍寝?
文泽微笑沉吟,却是不语。恋娣的脸,突然从额头红到脖项,目中尽是难堪。想到从前的自己,我突生侧隐之心,向文泽笑道:恋娣妹妹是新人,皇上当然要是留她侍寝的?
文泽尚未开口,我再笑道:这檀木箱子,皇后姐姐还不快命人抬了出去。姐姐倒想放在这儿给恋娣妹妹当chuáng?只怕皇上却睡不惯的。
一屋人均笑。
我与皇后告辞出来,正见暖huáng色的窗子上映出他与恋娣身影… … 他退疑了一会,慢慢张开了怀抱,她缓缓投入他怀,仿佛一只流làng的燕子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家… … 皇后突然在北风中冷笑,淡淡道:妹妹毕竟还知道皇上并不是妹妹一个人的皇上。江山代有人才出,咱们原该服老才是。良荣二妃早有前车之鉴——妹妹是个聪明人,若心中不快,也只好忍着罢。
我一愕,明明她知道文泽对我的心qíng有所顾及,她怎么又会视而不见?初四文泽旨意下来,封恋娣“qíng美人”,赐居“恋园”。
初五傍晚,良妃便来找我,一见我面便恨恨道:皇后疯了,听说那如贵人长得跟林媚儿一个模样。皇后也不知从哪里寻来,竟给她取名美儿,当作chūn贺进献给皇上。
又说:听说前夜本该妹妹侍寝,皇后又拦着你,向皇上献了个会书画的qíng美人。皇后根本是看明chūn新的一批秀女就要进宫,因想着提前让她的人早些进来霸着皇上。妹妹怎么听任皇后党羽坐大,也不想想法子?
我朝她微微一笑。,顾端起景泰蓝茶杯吃茶,而后才轻叹道:皇上是天子,他高兴怎么便怎么,妹妹又能有什么办法?
良妃正要说话,突然小莺脸色慌乱地进来,行礼禀奏道:同贵嫔娘娘难产,主子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我又惊又疑,忙令人向身上披件兔毛长衣,急急赶去同chūn坞。
同贵嫔正隔着红色雕花木门,一声接一声低低声呼叫。我正伸手推门,遇见阿若慌慌张张赶到。我俩对视一眼,刚要进去,门从里面打开,稳婆满头大汗从屋里出来,她看着我与阿若,回说道:寸白是不成,娘娘与皇子,只能保一个。众人脸色均变。按宫中不成文规定,嫔妃难产遇上二保一的qíng形,除非天子恩准,否则一定是保皇嗣而弃嫔妃。
里面有太医么?我问。同贵嫔贴身宫女迎儿忙道:回慧主子,皇后娘娘派了李太医过来。
我皱眉吩咐道:去,速请宋佩昭大人过来。
又上下打量那稳婆,问道:你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么?
那稳婆一个机灵,答道:回慧主子,是。
我冷笑道:好好gān。本宫现去请皇上,若本宫回来时,同主子与小皇子无事本宫自会重赏你,否则… …
我说至此处,转头正看见王河水进来。与他两人对视间,我目光一凛,他白着脸低下头,我又看向阿若,正色道:德妃妹妹,同姐姐是多么坚qiáng的一名女子?现她这样,一定是难以支撑。我去请皇上,同姐姐便jiāo给你。皇上未到前,同姐姐母子… … 你一定要想法子不要让他们出任何差错。
阿若点头,我亦握她手朝她.点头微笑,转身出门四处去寻文泽… … 找了好长时间,终于知道他“浸玉池”沐浴。
浸玉池是天子专用的汤浴场地,其名缘于“三尺寒泉浸温玉”一诗。该池处于皇宫西端,全部产自昆仑山的大块白色或青色玉石堆砌而成,池中汤水取自玉泉山温泉。天子沐浴时,宫人们会事先放入香料鲜gān花其中,故而池中四季cháo湿温暖,花香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