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它们死前争食的,是一个白色小纸包里的药粉。
那白色小纸包,正是阿若临走前掉在地上的那包。
我看了,平静着脸色吩咐莲蓬,道:将鸟儿们葬了罢,也莽在咱们院中,倒没的让王河水的狗血渗进泥里脏了它们的身子。你带它们去荷花池边,找一luǒ青色的垂柳底下莽了才好。
莲蓬.点头道:是。小姐心善,对待几只乌儿,也这样好。
半月以后文泽回来,一切照旧。他去这个宫里吃酒,去那个宫里聊天,但从来不来看我。我自然也尽量地,远远避着他,从来不,或者一刻遥远地望着他。从来没有。
那日中午,正想去花等宫找萼儿,远远却小红急匆匆迎面跑来。我心里突然慌乱英明,隐隐有种不祥预感,忙迎上前去,一问,又说没什么大事,只请我过去坐坐闲话。
看小红神qíng慌张,目光散乱,一如琴贵妃死时,可人来找我时的模样,我心陡沉,厉声道:究竟发生何事,你若不说,休想请动本宫过去。
小红大急,跪下道:慧妃娘娘,您快些去瞧瞧我家主子罢,再晚… … 只怕来不及了。
看她流下泪来,我心叫不好,忙令杨长安请宋佩昭,自己带着莲蓬赶去花等宫——不想萼儿却坐在桌边悠闲吃茶。她那双又白,又长,又细的手指,依然稳稳地手握琉璃杯,杯中飘舞着的,依然是美丽碧绿雨前龙井,较之平时,并无半点不同。我疑惑地回头朝小红望去,小红却使劲摇头,泪流满面。
我走过去,问道:姐姐,你叫妹妹来做什么?
萼儿笑道:其他人都退出去了么
听我屏退众人,她从怀中摸出一本厚厚的有着蓝色封皮的书来,又自己拿在手中反复摩华半响,方才叹口气递至我手中。
妹妹,她说:这本《 媚行深宫》本是家姊遗作,世上只有两本。一本在定怀太子处,一本在姐姐这里。现在姐姐也用不着了,便送与妹妹罢。妹妹如今处境艰难,你学会其中计策,日后若能有机会接近皇上施展,想必能够令皇上的心重回妹妹身上。此计屡试不慡,良记与杜贵人全是囚学会它而得宠君前。我将书收放怀中,轻轻问道:既然如此,姐姐你用过其中计策么?她微笑,叹道:没有,正因为姐姐深爱皇上,所以不用其中计策。姐姐不想皇上当我作他人,虽然她是我亲生姊姊… … 我毕竟也有我的骄傲。
紧闭着的红木门被“澎”地一声撞开,小红带着宋佩昭奋不顾身地冲入,她低叫道:宋太医,请您快救救我家主子,替她解毒罢。小红给您叩头了。她对着宋佩昭跪下,连连叩首。
我惊而起身,忙问道:姐姐中了什么毒?
萼儿皱眉道:小红!你怎么不听本宫的话,一定要闹得满城风雨?! 小红在地上流泪道:主子,奴婢怎能眼睁睁瞧着您… … 若宋太医可以替主子解了皇后娘娘下的毒,您再来处罚奴婢罢。那时要杀要剐,奴婢绝无二话。我转头向宋佩昭望去。他两指搭在萼儿腕上,脸色沉重,一言不发… … 他眉头越皱越紧,终于望向我,摇了摇头。
怎么会没有救了么?我脚下一软,几乎站立不稳,qíng急之下,我使眼色与宋佩昭一同出门回他,他低声回道:服毒时间太久,莫说下官,便是家师与柳三公子现在当场,也是回天乏力。
我泪水漆漆而落,正要再问时,门里已传来萼儿叫声,她语气很平静,只是淡淡的,象平日里与我闲话家常一样,说道:妹妹进来罢,没有用的。我向杨长安一使眼色,低低道:快去请皇上过来。
我再步入屋中,向萼儿流泪道:告诉妹妹,皇后是否早已对你下毒?她每日令王河水过来给姐姐吃的药中,是否含有慢xing毒药?皇后竟然这般狠心,姐姐双目已盲,她仍不肯放过你去。
萼儿摇头,叹道:不是这样的。我设计除掉李美儿的事,不知怎么会让她得知,她恨我除其棋子,囚而要姐姐选择,究竟是自行了断,还是等她将姐姐曾是定怀太子的人告之皇上,再让皇上赐我一死?她答应我,若我自尽,她会对外说我是bào病而死,也不会将我秘密告诉皇上。因而姐姐思来想去,既有把柄授之于人,觉得唯有自尽一条路可走。我现在只求她说话算数,姐姐死后也总可以给皇上留个念想。姐姐死后,可以莽在皇陵,也算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不枉我对皇上qíng深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