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我想起文泽那晚与良妃在帐内说的言语,心如刀割。
是我太过高估自己。我说:现在,肯请太后娘娘处罚。
chūn菱正在门口,闻言大惊。她又不敢多问,只拿眼睛瞧我。待赵嬷嬷出来,身后跟一手托黑漆木托盘的蓝衣小太监。
那托盘上放着白色的酒壶与一个小小酒杯。
太后有旨,赵嬷嬷道:宫女柳荷烟即刻赐死。念其曾救驾有功,特留全尸。
谢太后。我说。我跪在青石上,朝红门里面行礼。
chūn菱眼圈通红又不敢哭。她低声求赵嬷嬷,说要送我最后一程。
我与chūn菱手拉手,往听雨轩旁的水边走去。一路上,她心神不宁,四下张望。
荷烟,赵嬷嬷向我叹道: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文浩的声音。赵嬷嬷,他问:你们要去哪里?
我看见chūn菱眼睛陡然一亮。浩王爷……她正想说话,赵嬷嬷突紧捉她手。不许出声。赵嬷嬷轻喝道。赵嬷嬷回头对文浩笑着说:回王爷,太后娘娘念一gān宫人劳累,特赐酒水食物犒赏。
文浩不信。他皱起眉头说道:这不年不节的,母后怎会有如此雅兴?他一面说,一面看chūn菱与我。他目光落上酒壶,径直接朝我们走过来。
这是什么酒?文浩问。赵嬷嬷面不改色地说:回王爷,这是贡酒。
贡酒?文浩疑道。他尤不信,揭开壶盖拿去鼻下一闻,皱眉道:这酒的气味怎么这样奇怪?
王爷,我微笑道:这是奴才们吃的酒,气味当然差些。您现拦在这儿,莫非竟想以王爷之尊,半路打劫奴才们的酒吃不成?
文浩闻言一笑,盖上壶盖。然而,当他抬头看见chūn菱表qíng,脸色又是一变。我见状也朝chūn菱望去。我看见她满脸焦急,正悄悄朝文浩使着眼色。我心念一动,煞有其事地朝着他身后行礼,低头道:太后娘娘!众人闻言均是一怔,都朝我行礼的方向望去。而就他们扭头那一刹那,我抢过酒壶,一饮而尽。
毒酒劲猛。这酒刚一入肚,我便觉头晕目眩,腹中绞痛。
妹妹!chūn菱低叫。她在人前不敢称我小姐,只撕心裂肺道:妹妹,你明知浩王爷会向太后娘娘求qíng,为何还要喝下毒酒?!
文浩拨开众人,抱我进怀中。什么?!他嘶声道:什么毒酒?!
chūn菱!我听见文浩对着chūn菱低吼,他质问她,说:chūn菱,你是怎样办的差事?!快,快去叫宋佩昭来!快去!
宋佩昭?对了,是那个看过我病的太医。为什么要找他?
那时我依在文浩怀中,我能感受到他丝绸衣料很滑,很柔软。这使我想起文泽温柔的手和柔软的唇。浩王爷,我听见自己声音轻轻说:王爷,请您一定记得答过答应荷烟的事qíng……
别说话!文浩说。他声音嘶哑,说道:本王记得……
王爷,赵嬷嬷劝道:您可千万别着急……
周遭七嘴八舌,一片混乱。我头愈晕,身子愈冷。渐渐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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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 赢家(上)
这是哪里?
我放眼看去,只见四周huáng幕低垂,华丽绝美。明明是夜晚,灯火通明却又不见灯烛燃烧。我抬头四顾,原来有斗大明珠悬于顶上。身下是又柔又软又gān燥的宽大雕花红chuáng,对面博古架上摆设十几件稀世奇珍古玩。
侍立的不语宫人们看起来有些眼熟,huáng玉花薰中飘出淡而熟悉的龙涎素香。这里,怎么竟与文泽的养心殿如此相似?我暗自想道,难道地府,也有与养心殿一样的宫殿么?
还是——我犹疑地想,莫非我已身在天庭?
我这样想着,突闻门外面有人低声说话。我听见一年青男子的声音问道:她醒了没有?这声音亲切而富有磁xing,酷似令我yù罢不能的文泽的声音。接着,我又听见另一酷似李福的中年男子回答他。那中年男子说:回皇上,还没有。
接下来,我便听见一阵脚步轻响。眼中只见明huáng色绣五彩金龙的门帘被掀开一角,又一着明huáng色服饰的男子一闪而入。我眼怔怔看着这男子直bī近我chuáng前,还来不及思索,他一张微微含笑英俊的脸已迎上我面。
醒了么?他柔声道。
这,不是文泽么?我呆呆看向他,心中已是千回百转,嘴里却又出不得一声。我不可置信地摇一摇头,闭上眼睛复再睁开——我看见的仍然是那张让人回肠dàng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