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无可忍地往李慕辰的嘴里塞了个jī腿,“吃你的饭,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把jī腿拿在手上,一边吃,一边哀怨地看着我。
我又吃了两口,放下碗筷,起身道,“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藕色的月光,透过重重树影,映照在地上,发出清冷的辉芒。我坐在廊下,又掏出那个锦囊,轻轻压在心口。
一道黑影压过来,我抬眼一看,竟是方重。
他蹲在我面前,“对不起,那天是我一时qíng急。原谅我。”
我望着他,恍惚忆起了那段最难的日子。他把买来的馒头全都给我吃,骗我说已经吃过,半夜里却饿得咬自己手臂。天冷的时候,他把能找到的厚衣服都盖在我身上,自己却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他一直毫无保留地付出,只是我自己看不清而已。
“方小八。”我伸手抚着他的脸颊,他一边应着,一边舒服地闭上眼睛。
“你是我最重要的弟弟,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可你不要让我为难,不要把我们之间的这份温暖毁掉,行吗?”
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掌用力地搭着我的手臂,内心似乎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挣扎。他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平日里的面容,应道,“我知道了。”
我心中的大石轰然落地,轻轻笑了一下。他也笑了,就势坐在我的身边,“药铺的事qíng,想好对策了吗?”
“还没有。”我叹了口气,“我倒不是怕他们压低价钱,而是怕那些老主顾,一个都留不住。”
“我倒是有个办法。试试?”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主就是了。”
☆、桃花九
对门的药铺给自己起了个非常令人胆儿颤的名字——回chūn堂。他们自开业那天,便门庭若市,掌柜还时不时地跑到我们药铺的门前晃dàng一下,很大声地指摘,“门可罗雀!时不久矣!”
药铺里的伙计们群qíng激愤,王掌柜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无动于衷非常不满。
我笑道,“他喊与不喊,客人都不会回来。稍安勿躁,方重不是想办法去了吗?”
王掌柜见我终于开口,连忙走过来说,“夫人,他们这是公然地挑衅!我们也应该降价,我们应该用比他们更低的价格,把客人都抢回来!夫人,我们已经在姑苏城苦心经营了五年,还怕他们新来的不成!”
我chuī了chuī手中的热茶,和气地说,“王掌柜,你也说我们是地头蛇,那就要从容点,以不变应万变。只要他们的药材是真的,这降价必然不会持续太久,毕竟没有商人会做亏本的买卖。如果我们也跟风降价,刚好助了他们的兴,他们只会越来越起劲儿。”
王掌柜说,“那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gān,光坐着等?”
“当然有事qínggān。对门的药不是便宜么?我们给他们捧捧场,多买些回来,存进仓库里。我粗略算了一下价钱,比去药农那儿直接收购还便宜。”
王掌柜两眼发光,连身应好,招呼伙计去商量买药的事了。
红袖给我捏肩膀,力道掌握得刚刚好。
我已经派人查过对门药铺的东家,既不是贾富,也不是平日里的那些冤家对头,只是一个刚刚回到姑苏的老男人。偏偏除了他跟知府宋清流频繁走动以外,打探不出别的消息。我忌惮这老男人可能有些背景,不敢贸然出手。
红袖问我,“夫人,二爷去了几天了,怎么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方重做事向来很有分寸,不用担心。你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夫人我。”
“夫人怎么了?”
我悠悠地叹了口气,“方掌柜今天早上又来找我了,说云顾言仍然行踪不明。这个姑奶奶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的烟雨绫罗阁恐怕要关门大吉了!我当初把她请回来的时候,很不厚道地用了美男计,如今美男要另行娶妻,你说我这戏还有法子唱下去么?”
红袖笑嘻嘻地说,“我们家不是有两个美男么?大的那个不行,就用小的。”
我拧眉,一本正经地说,“红袖,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家少爷的心脆得跟玻璃似的,他要是知道你想像卖猪ròu一样卖了他,我们家非得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