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了算日子,“先放着吧,到时我自然有用。”
王掌柜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但终究没有说什么,躬身退出去了。
红袖从门外返回来,告诉我方重被一品香的跑堂叫走了。我责怪她,“你没见他咳得那么厉害?怎么还放他出去。”
红袖委屈地说,“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二爷的脾气。除了您,谁敢劝他半个字啊?”又小声地添了一句,“何况,就算劝了也不会听。”
她说的是实话。方重应该属牛,还是一只极倔qiáng的牛。我只能亲自跑一趟一品香。
一品香坐落在美丽的苏河边,是一个三层的楼阁式建筑。当初为了抢这一块宝地,我和方重与姑苏城中的大小商人斗智斗勇,还险些败给了贾富那个死胖子。
贾富是姑苏首富。一品香的地,本来他志在必得,但意外地被我们抢下之后,他便将我和方重视为眼中钉,ròu中刺。我甚至怀疑,昨天晚上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就是这个死胖子弄来的。
此时,一品香的门口围了很多的人。我和红袖奋力挤进人群里,见地上横着一个小乞丐,口吐白沫,一个蓬头垢面的乞妇跪在他身旁大哭,“你们一品香好狠的心!为何要拿有毒的包子给我儿子吃!”
我看见方重站在一品香的大门前,一身肃杀的黑衣,面容严峻。那乞妇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吸引了更多的百姓围观。
我yù走到乞丐母子面前,方重低喝了一声,“林晚!别靠近!”
我不以为意,径自从地上捡起一片韭菜叶,又捡起半个没吃完的包子看了看,低头问乞妇,“他是不是把这两样东西一起吃了?”
乞妇满面污垢,戒备地看着我,“是……是又怎么样!我的虎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小乞丐的鼻子底下,他闻了之后,顿时伏地大呕起来。乞妇惊恐地看着我,“你,你对虎儿做了什么!”
我只看着虎儿,他呕完了之后,面色舒缓过来,低声说道,“娘,我舒服多了。”
围观众人啧啧称奇。我看着乞丐母子,解释道,“一品香的伙计心善,大概看你们可怜,把本来应该用的猪ròu馅儿,换成了更好的牛ròu馅儿。可虎儿吃包子的时候,又贪嘴吃了韭菜,牛ròu和韭菜一起吃,就会有中毒的现象。”
周围的百姓恍然大悟,方才的指责都换成了赞叹。那乞妇连忙爬到方重面前,抓着他的衣摆说,“对不起啊这位官人!您是好心,我却还诬赖您。”
方重摇了摇头,把乞妇扶起来。
我问乞妇,“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夫人,妇是徽州人。”
红袖叫了起来,“徽州!那里不是……!”
乞妇用脏手抹了抹眼泪,顺势把虎儿揽在怀里,“妇名惠娘。家中本来有些田亩,日子也还过得去。可突然来了一场疫病,夺走了虎儿他爹的xing命。我和虎儿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娘……”虎儿伏在惠娘的肩上痛哭。
我转身道,“红袖,你把这对母子带回府中,沐浴更衣,再让厨房做一桌好菜给他们吃。”
红袖有些犹豫,我瞪她一眼,“磨磨蹭蹭gān什么?他们没有病,否则不可能走那么远的路。还不快点?”
“是……是。”红袖连忙过来搀扶惠娘,惠娘连连摇头,要推开红袖的手。
我一把按住她,“惠娘,你们先跟红袖回去。稍后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于你。”
惠娘怔住,抬头看着我,眼里有着很深的戒备。
红袖连忙说,“放心吧,我们夫人心很好的,不会害你。快走吧!”
惠娘还在犹豫,却禁不住红袖的拉扯,随着她走远了。
☆、桃花三
惠娘母子走了以后,我回头,严厉地看着方重。
他虽然比我高很多,五官轮廓也显得比我老成。但大概是多年以来,我们以姐弟相称的缘故,他在我面前永有一种谦恭。
“你还要不要命了?之前的风寒一直不好,现在又咳得这么厉害。就算一品香出了天大的事qíng,不是还有我吗?马上跟我回府!”
他似乎想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但整个人忽然摇摇晃晃起来,站都站不稳。我连忙上前抱住他,他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