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良缘_作者:泊烟(42)

2017-04-30 泊烟


我仰头,看到念临风显露出吃惊的脸,泪水更加肆无忌惮地滚落。我想哭,想在他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背,就退开,让身边的决明来帮我的忙。

宋清流和府丞连忙迎了出来,“郡马,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下官正要向您详细禀报这件事,里面请。”宋清流抬了一下手,念临风跟着他走进公堂,路过方重身边的时候,好像停下来,与方重说了句什么。方重猛地睁开通红的眼睛,双手紧握成拳,愤怒地看着念临风离去的方向。

决明帮我把冯子洲的遗体带回家。红袖和李慕辰都惊呆了,双双伏在冯子洲已经冰冷的身体上大哭。我觉得浑身脱力,几乎要站不稳,幸好决明托了我一下,“夫人节哀。”

节哀?这是多么虚伪而又无力的两个字。这两个字虽然出于旁观者的礼貌,但在当事人巨大的悲痛面前,显得那么弱小而无用。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自行离去。

为冯子洲收拾好仪容之后,我脚步虚浮地回到房间,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整个房间黑漆漆的,看不见任何影像。可只有这样无边的黑暗,才是安全的,才能放置我已经无处可归的灵魂。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抽身而去,一个冷漠无qíng,“全都是混蛋!”我抱着头喊出来。

冷不丁的,有人在角落里出声,“我可不承认我是混蛋。”

 

 

☆、桃花二十三

  我惊愕,抬头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立在眼前。

“你……”

“我什么?”他好似蹲下来,“兹啦”一声,有了微弱的光亮。原来他手中握着一个烛台。

我别过头去不理他,往后挪了挪,整个人都贴在门上,“你来gān什么?”

他把蜡烛放在脚边,“总不是来听你骂我混蛋的。”

“你难道不是吗?”

他无奈地看着我,张开手,“过来吧。可以让你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不过去。”

“今天下午,有人巴巴地看着我,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后,义正言辞地说,“郡马,您要是想跟小民保持距离,那就明里暗里,都保持好距离。不要让小民误会,不要给小民念想,小民也是凡人一个,做不到像您那么公私分明。”

他在我身后轻叹,“晚晚……”

“停,您不用解释。”我转过身,看着他因为夜色而延展出些许梦幻的绮丽轮廓,“我不再是八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没有你,我一样活了八年。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不过是逞口舌之快,想要竭力挽回那在他面前一丁点都不剩的尊严。所以我说狠话,来提醒自己,我仍然很骄傲,我就算被这个男人看穿,却依然可以不被他左右。等他走了,我也一定会趴在chuáng上大哭,一面懊恼自己,一面有更多的借口去恨他的无qíng。

“抱歉,我不是来解释的。”他的眼睛像能盛下一江的chūn水,笑意盎然,“我是来讨点东西的。”

我正疑惑,他已经走过来,欺身揽住我的腰,低下头来吻我。他温热的唇瓣贴在我唇上的那一刻,漫天的繁星好像都坠落。他把我压在圆桌上,捏着我的一缕头发说,“我是你的夫君,是你名副其实的男人。在我面前,你可以骄傲,可以任xing,独独就是别妄想推开我。”

我颤动着眼睫,抓着他的手臂,因为他的每一个字,都落进我的心眼里。我的身体,因为他熟悉的引领,而诚实地有了反应。那年偷尝禁果之后,虽然双双答应我爹会严守规矩,但是豆蔻年华的少男少女,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能抵挡得住爱人的qíng意?

所以我们总是偷偷地,寻一些偏僻的地方,或者无人在家的时刻,尽享欢愉。

其实我们敢这么肆无忌惮,不怕恶果的原因,还有一。那就是我的身体有隐疾,念伯伯曾诊断为,此疾或引发一生无法受孕。年岁愈大,而痊愈几率愈小。

他没有继续,反而把我抱了起来,放坐在chuáng上,自己则轻轻地执了我的手诊脉。我有些惴惴不安,本能地惧怕他的反应。因为这几日,实在发生太多变故,没有遵医嘱按时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