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采兮一凛,抬眼看看朱梓沫,他面上的微笑已去,挂着淡淡的厉色,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么严肃,竟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我已经给你二哥写了信,让他询问我嫂嫂的下落,但是哥哥却等不得,人命关天的案子,谁敢qiáng自压下来,再说了,刘家也不是好惹的。”
朱梓沫笑了笑,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笑色,“你难道竟忘了?刘绪龙已经死了。刘家依仗的不过是安公公的权势,现在连他都逃到区国去了,刘绪龙又客死他乡,他们还能依仗谁?刘绪龙犯得可是叛逆朝廷的罪,按照国法理应全家抄斩,你说是女儿的xing命重要还是他们全家的xing命重要?”
林采兮脑子一转,抬眼问道,“你是说?”
朱梓沫摇摇手,“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林采兮也笑着道,“梓夏的这一套倒被你学的有模有样了。”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
上房饭桌上,老夫人面色不佳,恹恹的只吃了几口便作罢,就连素日里喜欢逗笑老夫人开心的朱澈也默默的坐在一旁不敢多说话。
老夫人不说话,姨奶奶更是一声不敢吭,小心翼翼的坐着用饭,沉闷的气氛让她顿感如坐针毡。
朱梓夏由于头上有伤,老夫人特命人将饭送到夏园,孔白薇也一起在夏园里用饭没来上房。
沉默良久,姨奶奶终于怯怯问道,“老夫人。梓夏头上的伤怎么样了?我原想去那边看看她,又怕她看到我心里不好受。”
老夫人淡淡回道,“一头撞在桌角上能有好么?头上的伤还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心里头的伤。”顿了顿又道,“以后梓夏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也莫说我狠心,你既能狠心做出那样的事说出那样的话,已是不将她当做自己亲生的闺女。”
姨奶奶被噎的满面通红,一个字儿也不敢多说,愣了一会脸色又泛着几道青色,一时间面色青红jiāo加,更是坐立不安。
饭毕,老夫人坐在上首喝茶,姨奶奶已早早的从上房退去,林采兮朱梓沫两人仍留在房里头。
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道,“采兮,明儿个你回娘家看看去吧,你哥哥的事你也听说了吧?你也该回去劝劝你爹娘,媳妇没了,儿子又被人诬告,你爹娘定然伤心难过。”
林采兮抬头看看老夫人,缓步走上前,躬身拜了拜,“娘,您为我们林家做的事采兮都一一记在心里了,谢谢您相信我哥哥的为人,更谢谢您为林家的费心。”
老夫人摆摆手道,“莫说这些客气的话,你既已入朱府的门。便是朱家的人,既是朱家的人,咱们朱林两家便是亲家亲戚,咱们若不帮忙,还能用的上谁去?只是我能帮的也有限,其余的还要看他的造化,高知府正在四处查找证据,但愿能为你哥哥洗清冤屈。”
老夫人的话让林采兮心里一阵感动,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老夫人已将她当做一家人,才真正的从内心里接受了她,而朱府也真正成为她的家。
末了老夫人又嘱咐朱梓沫,“梓沫,你在家的这些日子也去衙门跑跑,好歹的王爷的面子他们还是给的。”
朱梓沫欣然应允。
次日清晨,林采兮早早的便叫了软轿回林宅,一路上都在隐隐担忧着,虽说朱梓沫的话安了她的心,但她仍有些不放心,毕竟林采书人在大牢,身处险境。
林宅大门紧闭,林采兮在大门口便下了轿子,jú焉上前敲门,敲了半天。才听到里头有动静,接着便传来林**探问声,“谁啊?”
jú焉扬声道,“林妈,是我,jú焉,姨娘过来看望老爷子老太太了。”
门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林妈奔出门来,哭着喊道,“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老太太都盼着您回来呢。您……您可回来了。”
林采兮忙上前安抚道,“林妈,你先不要哭,哥哥的事我都知道了,咱们里头再说,我爹我娘这会儿在何处?”
刘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林采兮迎进去,“老爷老太太都在房里头呢,老太太成日的哭,眼也哭肿了,泪也流gān了,整个人都瘦了下来,这会儿都没了模样了。”
林采兮心里一阵悲恸,眼圈也红了起来,疾步奔向老太太的正房。
内房里,林老爷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老太太则斜身靠在chuáng头上,悄悄擦着眼角的泪,抽泣着道,“老爷,你快想想法子,采书可不能就这么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