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朱澈的娘呵,林采兮顿感心弦被猛然拨动,藏在心底某处的qíng愫也在悄然无声息的漫上心头,她又看一眼朱澈,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
林采兮又默默站了一会,才悄悄的离开小书房回屋,老夫人跟前的小丫头正在房里等着。
小丫头欠欠身,“林姨娘,老夫人请您跟方二小姐去上房。”
“知道了,你先回去禀老夫人,我们这就过去。”林采兮心里隐隐猜到老夫人的意思,嘴上却滴水不漏,唤了方耶语便奔上房而去。
老夫人今日jīng神饱满,连额头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不过面上却严肃的很,立在她身侧的是朱梓峻,他微微皱着眉,似在沉思。
姨奶奶侧身坐在椅上,微有些怒意,眼角斜斜撇向双膝跪在地上的男人,她心里的气其实早就消了,方耶茹安全渡过难关,方耶语的怒气也被压下,方家那边暂时不会再出岔子,其余的事她认为都可以慢慢商量。
跪在地上的朱梓源脑袋低低垂着,却并不觉得痛苦难捱,他自知理亏不敢面对方家的质问,而现在方耶茹又活过来了,过不几天就会完全康复,方家人还能奈他如何?方耶茹还是他乖巧温顺的妻子。其实他也不是非要打她不可,只是一喝醉酒就控制不住自己,醉的越厉害下手就越重。可她为什么不叫人过来拉着或者自己偷偷跑了呢?朱梓源每次酒醒后都会想一想这个问题,却又总是想不出,自己也没脸巴巴的去问到底因为什么。
林采兮方耶语一前一后挑帘进来,双双给老夫人姨奶奶屈膝行礼。
老夫人朝方耶语笑笑,然后板起脸怒视朱梓源,“混账东西,当着大家的面,你自己说说到底犯了什么错?”
朱梓源猛然回神,收起胡思乱想,小心谨慎的回答,“我不该醉后毒打耶茹。”他特意加上了醉后二字,也是为了说给方耶语听,方耶语却佯装不知一脸漠然纹丝不动,只安安静静站在一边。
老夫人怒喝,“好好好,既然你也知道自己犯的哪里的错,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朱梓源不由打个寒颤,脑袋垂的更低,声音似乎也有些发颤,“梓源一切都听老夫人的吩咐。”
老夫人转了脸,目光投向姨奶奶,“你这个当娘的,说说应该怎么办?”
姨奶奶狠狠瞪一眼朱梓源,咬紧牙恶狠狠的道,“老夫人,这样儿的恶子,赶出去算了,也省得老夫人成日里为他cao心受累,我也落个肃静,眼不见心不烦。”
朱梓源自然知道姨奶奶只是作势说狠话,并不会当真,但他还是顺着姨奶奶的话,将声音压得更低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沙哑道,“老夫人,梓源让您失望了,不配做朱家子孙,即使将梓源赶出府去,梓源也不会怪任何人,怪就怪我自己不争气。”虽然有做戏的成份在内,但他说的却当真诚恳真挚,令人不忍多做怀疑。
老夫人坐直身子叹口气,“也莫说这些狠话,现在当着方二小姐当着咱们一家人的面,你能知错最好,知错并不是根本目的,你还要改正,彻底的改掉那些坏毛病。梓源,你也不小了,这些年,府里上上下下的事你都打点的不错,道理也明白很多,不需要我再多说,你心里自是明白。我若罚你重了些,你也别怪我。”
朱梓源伏身额头碰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老夫人,您尽管发话,梓源绝不说半个不字。”
“好。”话音一落,老夫人变了声音,厉声喝道,“来人,把三少爷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姨奶奶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几下,终未说出一个字,她没想到老夫人这次惩罚竟如此重,朱梓源平日里从未受过苦,这回岂不是要皮开ròu绽了?可这五十大板远远比赶出朱府要轻的多,她若开口求饶,岂不是自己扇自己的脸?所以她咬牙坚持着,目光却幽幽朝方耶语飘去,只盼着她能开口说句话。
朱梓源心里也是一沉,跪在地上的双膝猛的抖了一下,但他仍是在地上重重叩个头,“多谢老夫人。”
门外进来几个人,手脚麻利的上前拉朱梓源。
方耶语仍然沉默着,她希望这五十大板能结结实实落在朱梓源身上,她甚至觉得这五十大板都不能解她心头之恨,她也知道姨奶奶视线一直在她脸上绕,但她硬是装作没看见,默默的安静站着,这会儿是在朱家,朱老夫人要惩罚的是朱家儿子,她一个外人能cha上什么话?她只管站着听着看着,咬紧牙关只字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