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香味,到底是在哪里闻过……
昭元帝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却听胸前传来冷冷声调,“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这才发觉,自己居然把他紧紧抱在臂弯,不曾放手。
昭元帝冷然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尴尬窘迫的可疑微红,他咳了一声,正要道歉,却见无翳公子居然就势靠在他肩上,似笑非笑道:“我的脚崴了。”
昭元帝默然,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却听那人在他肩头低声道:“你母亲还真是能难缠,闹腾了这么久,可把我累坏了。”
这话听着象嘲讽,仔细辨别,却分明是抱怨,甚至……撒娇?
昭元帝眉心古怪的皱了一个点,嘴唇动了动,更不知该说什么好。
胸前传来轻微震动,显然那人正在低声发笑——无翳公子喜怒无常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却发作的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无翳公子伸手指向窗前,只见桃木剑横窗而刺,却与无形雷电与血雨战得激烈,“我们术者之间的斗争,一时半会是分不出胜负的——而这座寝宫里的人,尤其是你的伤势,却是不能再拖了。”
他的嗓音冷然带笑,即使是在说如此不祥言语,仍是散漫不羁,就象是与己无关。
“我倒是有个办法,能一劳永逸——就看你舍不舍得弑亲了?”
他的笑声张狂而诡谲,好似在耳边喃喃私语。
昭元帝闻言一震,单手不由的握紧成拳,耳边虽因那人吐出的热气而不自在,心头却是痛如明镜。
“她早就想置我于死地,我多次留了余地,却仍是执迷不悟,眼前已是你死我活之局,朕,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冰冷严酷的嗓音,却仍有一丝掩不住的沉痛。
“哈……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
温热的吐气之感,让他耳垂发痒,笑声中蕴含着狂肆恶意,唇角的笑纹却越发撩人,“我要你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
什么?
一旁的左相本待呵斥,听着这话却是心头一惊,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夜空下雷电大作,血雨倾盆,鬼气冲天袭来,无翳公子笑声清脆,高傲刻薄之外,嗓音却有着微妙的颤抖激狂——
“你不敢了吗?即使你贵为帝王,却也不敢承担亲手杀母的罪责,天下物议滔滔,都会戳着你的脊梁骨骂,骂你忤逆不孝。”
他咬牙切齿说着,一字一句低笑着,好似陷入了某种隐秘而怨毒的qíng绪中,“俗话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可这世上,láng心狗肺,猪狗不如的父母却也大摇大摆活着——真以为做儿女的不敢动他们一个指头么?”
第二百十六章 阅尽寂寞繁华尽
无翳公子说完,双眼猛然向上一瞥,竟是明灿得让人惊心,“我倒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亲手弑母的胆量?”
昭元帝望定了他,双眸闪着光,随即,居然慢慢笑出声来——
“朕之胆量,足以违逆天命,区区杀母的罪名,又算得了什么?”
他握住了无翳公子的手腕,将他从身上搀起,动作柔和,确实不容拒绝的qiáng势,“你要我怎么做?”
无翳公子深深的看入他眼里,目光莹莹,美丽而不逊,宛如正在挠爪的猫儿一样,随即,他唇边的笑意加深,却并非平日惯带的讥讽刻薄。
“回来吧。”
他信手召回桃木剑,不由分说的塞到昭元帝手里,顿时血雨肆nüè更甚,昭元帝的头疼也瞬间加重,他扶住额头,意识芒乱间只那人的嫣红薄唇微启,“我用七星命盘定住她的魂魄,等我唤你时,用力将木剑隔空掷去即可。”
言未毕,他一捻指,顿时符纸咒文自燃而起,随即两手掐七星天罡决,双腿盘坐,竟是浮于半空之中。
长袖一拂,顿时天香、红碗、灯柱齐齐闪现,七盏灯在外,中间一盏乃是对方的本命之灯。
天信印落于首灯座下,“诸天既灭,则三光掩去,灵台yīn暝。”
地信印落于次灯座下,“后土之弃,则厚泽消减,立身不正。”
人信印落于三灯座下,“神鬼受欺,则报应瞬至,恶业难消。”
……
他指如连珠,顿时六枚木印纷纷落于灯座之下,口诵诅咒之言,句句都是在消减梦流霜的福泽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