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最适合扮演美貌少妇了。”
他一脸得意洋洋,眉宇间却有一抹苦涩与忧悒。
未央宫中,人cháo来往十分热闹。
昭元帝在书房接见了几拨重臣之后,感觉手中的善后急事已告一段落,于是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沉声问道:“太后……那个女人的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吗?”
这问题实在不好回答,众人面面相觑,还是由薛汶苦着脸,不qíng愿的上前,低声禀道:“左相大人说,太后虽然恶贯满盈,但终究是您生身之母,真要闹得天下皆知,只怕会影响您的圣名。”
“朕早就没有什么圣名可言了。”
昭元帝冷冰冰的打断他,“这次闹出天都变乱,诸侯都知道我母后勾结外人,图谋我的江山宝座——瞒是瞒不住的,只有公之于众的通缉追捕,才能让她不再掀起新的风làng!”
这话带着凛然的杀气,谁也不敢随便接茬,正在僵持,只听房外有人禀道:“左相大人求见。”
“他不是去处理京营那边的事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昭元帝奇怪,却仍宣他进入。
左相的神色有些奇怪——他双眉紧锁,脸色铁青,眼神中却隐约有一种如释重负。
他在门外已经听到太后的事了,于是匆匆见礼后,就劝说道:“万岁大可不必发布通缉,太后只怕现在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看向一旁的薛汶,继续道:“天门内斗正是如火如荼,太后身为一宗之主,此次一败涂地,只怕其他两位宗主正在落井下石,对她进行追杀——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这三人都不是善类!”
见昭元帝微微点头,他咳了一声,神色越发有些扭曲,“臣匆匆赶回来,倒是另有件事要禀报。”
他又深深看了皇帝一眼,那眼神,莫名的让昭元帝心中咯噔一下,产生了qiáng烈的不吉之感——
“万岁,刚刚传来消息——贤妃娘娘她……”
他小心斟酌着言辞,却发觉昭元帝冷漠的眉宇间,生平第一次出现惊恐的yīn霾。
“她怎么了?!”
听出左相口气不对,昭元帝心中一沉,厉声追问道。
“她,已经过世了。”
左相声音低沉,却好似一道巨雷打响在他耳边。
昭元帝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顿时整个人好似浸在冰水中一般,再也听不见他说什么。
他站了起来,却显得失魂落魄,连打翻了案头的端砚笔架,发出偌大的声响也浑然不觉。
左相看在眼里,暗自心惊,竭力呼唤道:“陛下,请节哀……”
昭元帝完全不理会他在说什么,只是呆呆伫立在书案前,冷然双眸之中,再也没有一丝qíng绪。
他就这么站着,任凭下风卷起鬓发乱扬,任凭这神殿的死寂将自己一寸寸湮没。
殿外的日光明灿炫目,照在琉璃瓦上又脉脉斜she,檐角的铜铃随风叮当作响,远处隐约有鸦雀飞起的低鸣,如此宁静平和的午后,昭元帝却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这些宫阙万重,锦绣江山,此时也只剩下一片灰暗而已。
第二百二十六章 骨ròu亲qíng总成空
他闭上眼,眼前好似又浮现出她俏皮又懒散的笑容,星眸笑得弯成月牙,跟随着她那只肥猫麻将,在花园里嬉戏……
这一刻,皇权尊荣宛如烟云,他忽然觉得心痛如绞,却是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挺拔而巍然的身影,就这么默然站立着——即使执掌天下九州,可此时此刻,他却只是一个悲怆莫名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左相觉得自己双膝站得发酸,昭元帝才开口:“她是怎么死的?”
左相微一犹豫,终究还是一咬牙,双膝跪下,“全是微臣疏忽……”
他低下头,声音越发低沉,“贤妃娘娘回母家省亲,一夜之间却猝死于石府,她身边那两名暗卫侍女连忙赶回宫里来报信,半道上却发觉乱军已经冲入城中谋逆,他们衡量之下,决定以国事为重,这几天一直在城卫军那边帮忙戊守,也立了不小的功劳。”
说到此处,他只觉得空气一凝,肃杀之气顿生,冷汗不禁从额头滴了下来。他说的倒是十足十的实话——那两个侍女本属暗卫,乃是经过特殊训练的jīng锐,在她们心中,贤妃之死虽然重要,但比起天都沦陷,乱军来侵,就是微不足道了。反正人死不能复生,还不如先帮城卫军固守内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