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停住了,另一手凭空一挥、把那少年的躯体揽在怀里。
“可怜的孩子,本该是南蛮的王者,却因为有人不自量力,落到如此惨境……”
他端详着小森沾满灰尘,清秀端正的面容,笑道:“还好,没坏了底子,洗洗gān净将养着,还有三十年的寿数。”
口中说着,脚下不停,一手揽着小森,另一手却是拖着苏幕的衣领,任由他的身躯在地上拖曳着,朝前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么施施然走着,步伐虽然闲适,却是无人敢挡的凛然之威!
“你们两个,看我搬的这么辛苦,不知道搭把手吗?”
轻声的抱怨,回响在寂静空旷的三十九级石阶前。
随着她这一声,皇宫的另一端大道上,果然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位,静静走到他身边。
女子身着朱红曲裙深衣,手中黑钵映出符篆,男子黑衣默然,手中持剑。
两人随侍左古,却是冷着脸,默然无语。
“甄儿你这身真漂亮……”
“主上,你的嘴再甜,我也不会帮你扛人回去的——我一个小姑娘家,还要闺誊呢!”
“你!哼……安默你替我扛小苏回去吧?”
“……主上。”
“怎么了?”
“苏宗主他,虽然昏迷,还死死攥着你的衣角呢!”
“这个混蛋他够了没有啊!”
“主上,你还是把这少年给我们照料吧?”
“甄儿你真是差别待遇!是看上小森俊俏,动了凡心了吗,你放心,我一定会成全你——啊!好疼!安默你不管管她,居然犯上行凶!”
三人就这么笑闹着,缓缓的离开了大家的视饯,他们的脚步尽头,是皇宫另一端,那座几乎成为废墟的国师府。
昭元帝目送着他们远去,心里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怅然若失,万般复杂qíng绪,只化为轻声慨叹——
“既然事qíng已经结束,大家先收拾一下吧!”
他看着太医在诊治丹离,便走过去询问,因此没看见,在这一片混乱过后,左相眼中的冷然光芒!
清韵斋
窗外云散风请,午后微炽的薄阳熊在窗边,明晃晃有些刺眼。
明瑶华只着一身素袍,倚在窗边,看着窗外一棵桅手花,静静出种。她手边一盏薄胎玉瓷的茶汤,幽绿淡香沁人心脾。
听到身后脚步声,她并不回头,只是轻声适:“你的伤势还没好如初……”
“无妨。”
沉稳清朗的嗓音在身后,即使不回头,都能想象他一身布衣,轩朗淡然,一如这么多年以来,他给人的安心感。
明瑶华眯起眼,并不回头,却是嗓音含笑,却更带几分埋怨——
“你明明伤的不轻,却还qiáng压伤势去杀那天寰宗主,又硬生生阻我施法——你这么逞qiáng,怎能不伤上加伤?”
带有浑厚热力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肩膀,那人低声道:“我真的无恙,不信你可以把脉。”
明瑶华回过身来,反手握住他的,两人十指jiāo合,她的指尖顺着掌心,轻轻的在他腕间探去,柔美的微凉,却似一剂良药,让他躁动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你的伤正在好转,而你的心,却已轻乱了。”
明瑶华的嗓音清润如玉,却带着dòng察一切的轻叹——
她的指尖停留在那根脉线上,淡淡的一抹青,轻微而有节奏的脉动,她的指尖凝停在这一点上,好似要探索到他内心的最深处。
“是什么让你心烦意乱?”
她问的直截了当,宁非却一时语塞、默然不能回答——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先前的那一幕幕……
苏幕指着空中的那道白衣银氅、珠冠华贵的身影,笑得残酷而自嘲:“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男人!小离根本不在那个西侧殿里,她好端端站在皇帝身旁!”
小离她,竟然是天门最神秘、最可怕的天机宗主!
在宫殿残垣之上,她冷笑着看向持剑yù刺的他,笑得凄厉而狠绝,“你居然有脸问我为什么!”
这般的怨毒和饥讽……这一刻,他才恍然明白:原来,小离她,是这么的恨着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