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嫔喜出望外,想起儿子像哈巴狗似的一眨一眨眼睛,求着她一定要是闵家的姑娘时的考虑,信中侯闵家如今可是和方家连得死死的!
一旦上了一条船上,想下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可方皇后将才那句话说得也好,当父母总是妥协在儿女的要求下,无条件的,欢天喜地的。
“闵家的姑娘就很好!信中侯和方将军在前线奋勇杀敌,可谓是一门忠烈!”王嫔迅速做出了选择,就算方家的罪名最后落实了,信中侯一个护军能承担多大的罪?闵家的姻亲遍布定京城,二皇子缺的是什么?不就是人脉和关系吗?再加上二皇子自己喜欢,做父母的就该认认真真地争上一争。
方皇后难得地笑靥更盛,点点头,又同王嫔商量起另一件事儿来:“…索xing请了这几家到宫里来,本宫瞧一瞧,皇上瞧一瞧,你是二皇子的生母也应当来看看,再请上平阳王妃、几位长公主作陪,也表示一下对这件事儿的重视。毕竟二皇子是皇上头一个儿子,皇上嘴上不说,本宫却知道皇上心里是极重视二皇子的。”
王嫔连连点头,又听了方皇后满含寓意的后言,更是心花怒放。
无论再沉稳自矜的人,碰上这么大一个馅饼的时候,也很少有不动心不开心的。
可惜,人一旦陷入盲目的欢欣中,就很难不出错了。
王嫔欢欣鼓舞地离开了凤仪殿,没了外人,行昭便将帏帽摘了下来,素手亲打帘,率先入眼的便是摆在炕桌上的那尊前朝青花瓷花斛里斜斜cha上的几支多重瓣西府海棠。
“海棠无香,可惜了长得这样好看。可见世间的事儿大多都是不圆满的。”行昭边说着话儿,边去摘下一朵,几步上了榻前,垂下眼睑,轻手轻脚地别在方皇后的襟口处。
品红绣云纹白鹤蹙金丝的右衽大袍与胭脂点点的海棠哈相映成趣,方皇后多用端庄肃丽的饰物,西府海棠几瓣绽开,倒是徒增明艳。
行昭退后几步,细细看了看,笑着说:“好看!姨母多穿穿胭脂色的衣服。您皮肤白,衬这个颜色也好看!”
方皇后心里的盘算愈渐明晰起来,不yù与小外甥女计较。笑着招招手,示意行昭过来偎着,口里边说:“刚刚听见了?”
行昭笑着点点头,顺势坐在榻前,高声说道:“听见了!”又瞥了瞥在方皇后身后服侍的蒋明英。再四周环视一圈,压低了声音:“将才林公公急急匆匆地进宫来,您的行早礼却还没结束,阿妩便请了林公公去瑰意阁歇脚。”
方皇后似是了然,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怪道你在行早礼中途闯了进来。林公公同你说什么了?”
若说大夫人带给行昭的是一种寄托和支撑,那么方皇后就带给了行昭一种从未有过的保护与理解。
这是前一世所没有的。前世里母亲的死轻描淡写,自己吞金bào毙在房里。方皇后想要为胞妹讨一个公道,也无济于事——这是自尽,而非他杀,怎么同贺家理论,怎么站得住脚?
而这一世。母亲的死轰轰烈烈,顾太后诡异的cha手。应邑的急功近利,还有饮药而去的死法,让方皇后的斗志烧得高高的。
行昭心里头这样想着,嘴上却没停,凑近方皇后的耳边,慢慢说来:“…林公公也说了应邑长公主这几日出入冯府甚密这个消息,还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行昭顿了顿,压抑住心cháo澎湃:“应邑长公主素来喜香,甚喜气味浓烈的蔷薇香,可长公主府里,一连两个月一炷香,一炉香都没有点过!”
方皇后一怔,如果这也算作是异常…
望着外甥女神色飞扬的脸庞,方皇后不禁一笑,复而敛了笑,亦压低了声音,带了些纵容:“稳沉些,泰山崩于…”
“姨母,应邑长公主是有孕了!”行昭眼眸亮极了,等不及方皇后一句话说完,紧紧接上:“阿妩听说世间有些女子怀着孩子吃不得鱼,也听说过有些喜欢吃酸的,有些喜欢吃辣的,而有些女子却对味道异常敏锐!”
“不能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就认定应邑有孕。”方皇后冷静出言,眼神平静地看着行昭,再重复了一遍:“必须要有证据,或是太医掌脉,或是拿到安胎药的方子,或是得到应邑亲口承认。”
行昭被方皇后的冷静感染,眼神落在方皇后襟口处斜cha着的那支胭脂点点的海棠花上,整理了思绪,再缓缓开口道:“应邑趁舅舅生死不明的时候下手,更bī得临安侯亲自动手,可是归结成看准了时机,也可以看成是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