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_作者:董无渊(191)

2017-04-26 董无渊 宅斗文

  又有小娘子笑着问:“新郎倌长得可好!”

  “长得美貌!身上背了好大一个大红花团儿,又勾唇描眉,又敷粉点红,推上戏台去,我看比柳文怜还能演青衣!”

  众人哈哈笑起来。

  闵寄柔悄悄地扯了扯行昭的衣角,小声说道:“…是四皇子妃陈媛的妹妹,头一次出来见人。媛姐儿是个不说话的,想不到她妹子倒是个能出风头的…”

  行昭人小身矮,侧身站在闵寄柔身边,静静地仰着头看逆光下的那个张扬欢笑的身影。

  那是陈媛的妹妹陈婼。

  行昭一进屋子,第一眼就看见她,却从她的身边走过。

  她不知道该拿出怎么样的态度和qíng绪来面对陈婼,这个在前世里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的敌人,让她的欢哥儿死得不明不白的女人。

  前世的冤孽,若是拿到这一世来细细地算,行昭算不清楚。

  十一、二岁的陈婼长得好极了,身量高挑纤细,穿着一件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一双水灵灵的清妙目,头发抿得光光滑滑的,一笑起来就像两轮弯弯的明月升了起来,站在逆光里显得光彩照人。

  也难怪周平宁会爱上她。

  一个愚蠢执拗,一个活泼开朗,谁都有眼睛,谁会选机灵伶俐的那个吧。

  行昭垂下眼睑,眼里只盯着自个儿脚下那块光亮得像镜子一样的青砖,见到周平宁时,她的心qíng就像被拾掇妥当放进盒子一样安静。可当陈婼出现在她眼前,她还是会从心底里漫起深深的酸涩与仇恨。

  可见,恨比爱要来得更持久。

  敲锣打鼓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近,好像又有好戏要开锣了。

  闵寄柔见行昭心神不宁,笑着弯腰牵起行昭,拉着又往外走,细声细气地说着话儿:“…应邑长公主算起来也怀了四五个月份了吧?我娘说喜袍做得宽大点儿,补子放宽点儿,再把花样儿都绣在胸前和臂上,就不能让人瞧出来了。”轻轻一顿,娴静温柔的小娘子难得地语气里带了些讥讽和嘲笑:“睁着眼睛说瞎话,宫外头的人大抵心里都有了谱,只是心知肚明罢了,急急吼吼地定下亲事,再急急吼吼把三个小娘子都娶进皇家,以为这样就能够安安稳稳地翻篇儿了吗?宫外头就不会议论了吗?”

  没明说,可行昭知道这是在怨怼皇家将石家亭姐儿一并赐给二皇子的旨意。

  行昭努力把堵在嗓子眼的不舒服压下去,仰着小脸安抚着闵寄柔:“皇后娘娘也说亏欠了你们,皇上下的旨意,凤仪殿也是向公公都出了宫去宣旨后才晓得的大概…二皇子倒是极看重姐姐,上回你们前脚去听戏,他后脚就跟到凤仪殿来问你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裳…”

  闵寄柔头一次听见这番说辞,面色红了又红,一张脸紧紧绷住,好像嘴都张不开。

  行昭笑着拉过闵寄柔往前走,事qíng都在变好,外厅里的那对穿着红衣红裳的láng狈不也被生拉硬拽地凑在了一起,两看生厌吗?

  在铺了块儿大红双囍红布,上头奉着一卷九爪祥云纹明huáng色的赐婚圣旨,还摆着冯家几个牌位的黑漆木桌前,这对新人站定,尚了公主其实跟入赘之婿没什么分别,住在公主府里头,用的是公主的奴仆,还得看公主的脸色,自家的亲眷爹妈见着儿媳妇儿也得行叩拜大礼。

  应邑心甘qíng愿地想跟着贺琰在临安侯府里过小媳妇儿的日子,冯安东可没有这样的运气。

  皇帝只赏了东西没过来,顾太后也没来,只一个方皇后过来了,长嫂如母,便安安稳稳地坐在了上首,冯安东的老娘老爹战战兢兢地,不敢受应邑的礼数,更不敢和皇后并排坐着。

  方皇后看不见应邑的脸色,却仍是心头大快,若今儿她自己不想来,谁bī她也没用。

  她就是要来亲眼看看,应邑是怎么怀着她心爱的孩子嫁到别人家去的!她要来看看冯安东忍不忍得了唯一的儿子是姓贺的!她要来看看,应邑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要嫁男人,如今确实是穿着大红衣裳出了嫁,一张俏脸会是个什么样的神色!

  心里头快活了,语气自然也舒畅下来,招呼着冯安东的老爹老娘:“…应邑长公主身体不便,明儿个成大礼的时候再让她给你们行个礼数”

  冯家人如释重负,规规矩矩地坐到了左次首。

  爷们坐在外厅里头观礼,夫人奶奶们坐在里屋喝着茶唠嗑,小娘子们围着栅栏往外看。